告别了梁萌萌,苏小芳和沈骁肩并肩,一边往家走一边自顾自地盘算。
“沈骁,你说萌萌的心上人是谁呢?
我们卫生院的单身总共就那几个,周欣、小刘医生、潘医生还有检验科赵鹏。”
苏小芳边走边掰着手指头数:“小刘医生医生好像谈了个通讯连的女兵。
潘医生年纪有点大,就周欣和赵鹏看着合适,可是赵鹏个子又黑又矮,估计萌萌不能看上他。”
“嗯~”沈骁应了一个字。
苏小芳点点头,“周欣,肯定是周欣!
对,周欣马上又要去军区医院培训了,肯定是他!你说呢?”
等了半天也没见沈骁回应,苏小芳猛地一拉他袖子:
“问你话呢 !犯什么愣啊?”
沈骁正想正事,根本没仔细听苏小芳说话,敷衍道:“萌萌一个刚毕业的小丫头懂什么?情呀爱的,都是那些破小说看的。”
苏小芳睨着他:“你懂!高中没毕业呢就接情书。”
沈骁:“……”
说梁萌萌呢怎么又扯自己身上去了,别人要送自己也没办法啊。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跟苏小芳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往家走,刚拐过林荫路,就听身后传来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
“小两口如胶似漆啊。”
二人闻声转头,见是一位穿着军装的中年人,笑眯眯的十分和蔼,仔细一看,原来是那天到沈荣石家出诊的刘克医生。
苏小芳当时就羞的低下了头。
沈骁的冷脸上也忍不住有些发红,礼貌又尴尬地扯扯嘴角:“刘医生您好。”
“哈哈,好好……”
刘医生把白大褂往臂弯里一搭,悠闲地往前走了几步,别有深意地打量着面前的小两口,
“我说魏大姐现在天天人逢喜事呢,这小两口恩恩爱爱的多好。”
说完又笑着看看苏小芳,打趣道:
“真不愧是首长家的儿媳妇,那天你躲小沈怀里我都没看清楚眉眼。”
这话一出,苏小芳顿时尴尬到脚趾抠地,手指不停地绞着衬衣,心里又把沈骁骂了一万遍。
刘医生叫魏莲芳大姐,在沈骁面前也算是半个长辈,他尴尬地笑笑说:
“刘医生,您先忙,我们先回家了。”
话音未落拽着苏小芳就走,看着两人快速消失的背影,刘医生一脸慈父笑,
年轻真好啊!
进了家门,苏小芳怨怼的瞪了沈骁一眼,这时就听魏莲芳抱怨的声音传来:
“老沈,你倒是帮帮我啊!这是家,不是作战室……”
紧接着“咕咚”一声,什么掉地上的声音。
苏小芳赶紧三步并两步地走了过去,见魏莲芳挽着袖子站在花园门口,正皱着眉头捡掉在地上的铝皮洒水壶。
“妈妈,我来帮您。”
苏小芳伸手接过洒水壶,这时沈荣石带着老花镜,穿着拖鞋从书房走了出来,不情愿地说了句:
“浇个花你大呼小叫的,你让亮亮他们年轻人弄就行了。”
一听这话,魏莲芳更气了:
“沈荣石,你好大的官威呀!我说这是不是你的家?……”
眼见气氛不对,苏小芳赶紧劝道:
“妈妈,爸爸有工作要忙,咱们娘俩一起浇花吧,正好可以聊聊天。”
转头又笑着对沈荣石说:“爸,妈妈是怕您坐久了对身体不好。”
魏莲芳这才舒展开眉头,拿起花铲冲着沈荣石“哼”了一声,
“听见闺女说的没有,跟书房闷一天了,不叫你就不知道动缓!”
说完脸一变,转头笑眯眯地拉着苏小芳去了花园。
不大的花园里栽满了月季花,正对着门的地方用碎石子铺了一条小径,弯弯曲曲,随意中透着雅致。
现在正是月季花开的季节,阳光下花瓣随风舒展,红艳的,鲜黄的,嫩粉的花朵在洒水壶的浇灌下,顶着晶莹的水珠,格外鲜活。
看得出来,魏莲芳也是爱花之人。
“妈妈,您有时间去家属院看看吧,我在院子里种的蔷薇树可漂亮了。
晚上咱们可以坐在院里喝茶乘凉,就是蚊子有点多。”
苏小芳蹲在地上用花铲松土,顺嘴聊着天,她是真心希望魏莲芳能去她的小家看看。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不知不觉中,她对魏莲芳的感情己经超越了婆媳间的尊重客套。
可能是从小极度缺乏母爱的原因,她在感情上竟然有些依赖魏莲芳。
看着蹲在花丛里娇小的身影,魏莲芳心中的酸楚又涌了上来。
想想自己多过分,儿子娶回了救命恩人的妹妹,自己这个当婆婆的愣是一次都没登过门。
见魏莲芳半天没回应,苏小芳诧异抬眸,正撞上魏莲芳深沉的双眸。
“妈,您?……”
“没事儿,没事儿”
魏莲芳慌忙别过脸去,使劲眨眨眼睛,她要强了一辈子,不愿意暴露心底涌动的脆弱,赶紧岔开话题:
“闺女,今天晚上7点干休所礼堂有文艺演出,演出结束后还有舞会,妈带你去看看吧。”
“还有舞会啊?”
苏小芳瞬间来了兴趣,站起来扔下花铲拍拍手说:
“我们回来的时候梁萌萌还说了有演出,您就穿那件新衬衫去怎么样?”
魏莲芳一听便笑了,“闺女,实话跟你说,要不为那件衣服我才不去呢。”
“太好啦!”
苏小芳快速地收拾好浇花工具,“妈,那您想配裙子还是裤子?”
“呃……”
这一问倒把魏莲芳难住了,她年轻时候就穿军装,对穿衣打扮不感兴趣。
“闺女,你说我配什么好啊?还是裤子吧,裙子我多少年都没穿过了”
“您让我想想啊,”
苏小芳拳抵下颌,上下打量着魏莲芳,微微点头道:
“妈,您小腿长,腿型好看,其实挺适合穿裙子的。
这样吧,咱俩一起去挑挑衣服,您首接上身看效果。”
就这两句话,魏莲芳听的满心欢喜。
遥想当年,她穿着民国学生裙走在燕北大学的银杏树下,一路招来多少艳羡的目光。那时候大家都说她腿长,漂亮,像亭亭玉立的仙鹤。
战火硝烟中,她逐渐成长为坚毅果敢的女战士,可内心深处依然住着那个银杏树下的青涩少女 。
今天苏小芳这番话,仿佛让她的内心都鲜活了起来。
顺手把铝皮壶和花铲堆到墙根,“闺女,走,陪妈试衣服去。”
“嗯,好!”
从花园进来就是客厅。
“哐啷”一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父子俩同时抬头望去, 只见婆媳俩推门而入,手拉着手兴冲冲地首奔二楼。
身后父子俩一脸茫然。
沈荣石:“她们这是要干嘛?”
沈骁摇摇头:“不知道。”
“……”
客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偶尔几声翻报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