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别说了,回家吧。”
沈骁见陆陆续续有人出来看热闹,便拉着魏莲芳要回去。
文雨竹心里憋着一口恶气,见苏小芳似笑非笑地搀着魏莲芳,顿时失了理智,疯了似的扯着嗓子吼:
“苏小芳,你是什么东西?根本不配进沈家的门!”
“你配!”
魏莲芳这一嗓子震的西周都安静了两秒,“我沈家是革命家庭,没有高门槛,但唯独不收上杆子倒贴的贱!”
话音落地,瞬间炸出一片议论声。
文雨竹好像当众被扒光了衣服游街,目光呆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天不见血色。
她难以想象,魏莲芳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女性,怎么能说出这种像泼妇骂街一样的话来。
的确,魏莲芳不仅受过高等教育,还出身书香世家,但她是在硝烟战火中成长起来的女性。
爱憎分明、不拘小节,根本不可能为了保持所谓形象而往自己眼睛里揉沙子。
她曾对苏小芳说过,闺女你记住,只要是伤害你的人,没有谁是得罪不起的,就看你敢不敢!
这句话后来伴随了苏小芳的一生,让她彻底摆脱了内耗型人格。
眼下江曼云恨不能扑上去撕魏莲芳的嘴,可又没这个胆量,气的双眼喷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魏主任,你是军报领导,五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能用这样脏的话骂一个年轻女孩?太过分了吧!”
魏莲芳冷哼一声,“怎么护犊子了?那就把你的宝贝闺女领回家去,省得出来插足别人家庭。
她要是再敢来惹我闺女,更难听的还在后面呢!”
说完拉着苏小芳就走,沈骁紧随其后。
听着婆婆为自己撑腰,苏小芳只觉眼窝发烫。
她活了两辈子,只有两个人给足了她安全感,一个是沈骁,另一个就是魏莲芳。
她越来越觉得,穿越是一件挺幸运的事。
上辈子没有体验过的爱情和母爱现在全有了,她要好好珍惜、好好生活,真真切切地为自己活一世。
看着沈骁越走越远的背影,文雨竹心中的委屈和不甘达到了顶峰,趴在江曼云肩上首掉眼泪。
江曼云正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见女儿一副窝囊废的模样,更是气得心肝脾肺肾没一处不冒火!
也顾不得身后的议论声,拽着文雨竹几步就来到旁边的僻静处,破口大骂:
“看你那副窝囊样,连个男人都拿不下,就知道哭哭啼啼的有个屁用!
你当初要是嫁进了蔡家,我至于受魏莲芳那个老女人的气嘛!”
文雨竹也来火了:
“妈,当年是你非逼着我去追蔡斌的,也是你下药让我跟他睡在一起……”
“闭嘴!”
江曼云紧张地西处看看,压低声音继续骂道:
“你贴男人贴傻了是不是?
当初沈家正受冲击,而且沈骁又对你没意思,你不攀高枝怎么办?要是你争气,我还省了从乡下搞药的钱了呢!
你倒好,蔡斌拢不住,沈骁搞不定,都不如个乡下的傻丫头!”
江曼云越说越气,手指着文雨竹的鼻尖,咬牙切齿,
“对了,我还告诉你,不许再跟姓陆的小子眉来眼去!你怎么那么贱呢?
那姓陆的小子说好听了是大军区下来的参谋,其实就是你爸爸养的穷小子。
他那个老娘还在白山的老林子里呢,你要敢跟他我打折你的腿喂狗!”
文雨竹也没想到妈妈跟中邪了一样,发这么大火,心中委屈极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你被魏莲芳骂了就拿我撒气吗?陆沉舟是爸爸调回来的,关我什么事?
再说他对我言听计从,我不跟他走得近怎么给苏小芳颜色看!”
文雨竹说完,转身便走。
江曼云一看女儿还敢跟她甩脸色,气得追上去,边骂边出主意:
“你还来脾气了!
我告诉你,沈骁实在不行就去追高亚,反正不能便宜了姓陆的……”
这娘俩只顾吵架,完全没发现陆沉舟就站在旁边的小树林里。
看着母女俩渐渐远去的背影,文雨竹在他心中的滤镜瞬间碎了一地。
他的脸色越来越冷,呵,自己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是文雨竹虚荣的陪衬。
他不怪文雨竹拒绝他,也不恨江曼云轻视他,毕竟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道路的权利。
更何况自己本来就不如沈骁优秀,更没有一个权势滔天的家族。
但他是有尊严、有血性的军人,既然看清了文雨竹的心意,那他绝不会在和她有什么瓜葛,更不可能继续保持那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今后,除了看望文兴海,他也绝不会再踏入文家半步。
打定了主意,他深吸一口,转身迈步就朝干休所招待所走去。
以往他在文家都是住在勤务兵专门的房间里,现在有别的勤务兵和警卫在,他就住在干休所大院里的内部招待所。
招待所在大院西门的一侧,他横穿过小树林,马上要踏上大道的时候,就见沈骁一家人走了过来。
他收住脚步,想等他们走过去再出来。
沈骁似乎听到动静,警惕地往小树林方向看了几眼,陆沉舟心头一紧,不愧是王牌侦查员,太敏锐了。
两旁的路灯洒下昏黄的暖光,几只飞蛾不停地撞击着玻璃灯罩,几人的影子在身后被拉的很长很长,就像绵延不绝的牵挂。
陆沉舟站在漆黑的小树林里,心里藏着浓浓的悲凉,在白山黑水、深山密林之中也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牵挂。
晚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中隐约夹裹着自己的名字,他立刻拉回了思绪,聚精会神地捕捉着信息。
是魏莲芳的声音:“儿子,那个小陆是调你们师了吗?”
“嗯。”
还是魏莲芳的声音:“他跟文雨竹搞一起了?”
“不知道,您别瞎猜。”
魏莲芳明显不愿意了,“你什么态度,什么叫瞎猜?小陆那小伙子不错,文文静静的,要是跟了文雨竹这辈子可算完了。”
苏小芳插了一句嘴:
“妈妈,您别看陆参谋长的文弱,他拳脚可厉害了。
还见义勇为,一个人打跑了好几个小流氓,救了一个卫校的女学生,这个姑娘现在就在我们卫生院实习。”
“哟,真的呀?”
魏莲芳嗓门是真不小,“改天我得找小陆聊聊,给他写篇报道。”
这话一出,陆沉舟差点冲出去拒绝,他性格内向低调,特别不喜欢出头露面。
魏莲芳双眼忽然亮了一下,继续说道:“哪天我给小陆介绍个对象……”
“诶呦妈,你要介绍就靠谱点,可别把那什么黑李逵介绍给人家啊!”
魏莲芳最不爱听儿子说这话,吵吵嚷嚷地又说了些什么陆沉舟己经听不清了。
望着一家人渐渐消失在路灯下的身影,一滴清泪缓缓滑过他清瘦的脸颊。
暖暖的,有点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