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
沈荣石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文件,忽然被王婶崩豆似的嗓门打断了思路。
“呦,回来啦!演出热闹不?我给你们盛绿豆汤去。”
沈荣石反手套上钢笔帽,摘下花镜,拉开抽屉放好文件,起身走出了书房。
客厅里。
王婶刚好端出三碗绿豆汤,见沈荣石出来,马上又要去盛。
沈荣石摆摆手:“王姐,别麻烦了,我不喝。”转头笑眯眯地看着魏莲芳:
“怎么样?闺女做的新衬衣给你挣足面子了吧。”
“哼!”
魏莲芳放下碗,意味深长地睨着沈荣石,“你是想问你那老情人舞跳的咋样吧?”
什么?有故事!
沈骁和苏小芳一听,几乎同时凑近魏莲芳。
沈骁也不管老子还在旁边站着,立刻假装给老妈揉肩,一脸坏笑,
“妈,您别怕我爸,赶紧敞开说说,儿子给您做主!”
沈荣石:“我看你小子找打!”
偏过脸无奈又尴尬地对魏莲芳说:“你当着孩子翻这些个陈芝麻烂谷子干嘛……”
说完往旁边一坐,全然没了司令员的威风。
苏小芳想起那个“吴琼花”一出场,婆婆就没好气地说她“不是啥正经人”,有没有可能她当年和公公?......
还真让她猜对了!
魏莲芳鼻子轻“嗤”了一声,得意的斜睨着沈荣石,
“看看我一提这事,你就心虚,今天徐倩又来跳吴琼花了。那双大眼睛啊,满场的找啊,那能找谁?就是找你沈荣石呐!”
“无稽之谈!”
沈荣石“噌”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就要回书房。
“你给我坐下!走就代表心虚。”
见老婆下了“死命令”沈荣石只好又坐了回去。
其实他早就打听过今天的汇演节目表,特意不去的,没想到千躲万躲还没躲过去。
沈骁挑着眉梢,急等吃瓜,赶紧加大手上按摩力度,
“妈,您快讲啊,我爸和那吴琼花咋回事?”
“你小子……”
沈荣石的脸色黑沉无比,眼神不停地扫过衣帽架上的武装带,就想好好抽这混小子一顿。
“诶呦,你轻点儿,手跟大铁钳子似的!”
魏莲芳吃疼,扭身拍掉沈骁的手,嗔了沈荣石一眼,正式拉开了话匣:
“儿子,你今天来晚了没看见,那个跳吴琼花的叫徐倩,当年是从省芭蕾舞团调进来的。
据说她当年就是犯了生活作风错误,和一个有夫之妇搞在了一起,没办法才从省团调到文工团的。
没想到她死性不改,又看上了你们爸爸,当时沈骁才西岁,他爸还是团长,就住在师部家属院。”
苏小芳有点意外:“妈妈,您和爸爸也在师部家属院住过?”
“对,闺女,你爸爸提了师长后我们才搬到干休所的,以前就住在你们现在的家属院。”
“媳妇儿,别打岔,赶紧让我妈讲。”
沈骁乐的不行了,伸手给魏莲芳端起绿豆汤,那意思您老润润嗓子赶紧讲。
魏莲芳可来精神了,全然不顾沈荣石的黑脸,喝口汤继续说道:
“孩子们,别看他现在黑着一张脸,当年可是招人了。”
魏莲芳手指着沈荣石,
“那时候我工作忙,经常要去外地采访,这个徐倩就趁虚而入,借着下连队慰问演出的机会,和你们爸爸说上了话,后来还借机跑到家里来……”
听到这,苏小芳非常能理解婆婆。
沈荣石现在五十多岁,身材依旧高大魁梧,而且沈骁的脸庞长相完全遗传了沈荣石,可想而知他当年也是相当的英俊。
而且沈荣石爬过雪山,趟过草地,战功赫赫,一身荣耀,招女同志青睐一点儿也不奇怪。
“爸,你这不成渣男了嘛。”
“噗~”
苏小芳差点喷出一口绿豆汤。
赶紧给沈骁使了个眼色,让他别乱说,毕竟沈荣石的脸都黑成锅底了,她这个当儿媳的也很尴尬。
沈骁却不管那套,还跟着魏莲芳一起回忆,
“妈,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儿印象。
那天我爸把我从幼儿园接回来,老远就看见院门口站着个漂亮阿姨,那大长辫子都到腰了。”
“你记得还挺清楚,幼儿园就知道看美女?!”苏小芳笑着嗔了沈骁一句。
话音未落,沈荣石马上揭发:
“小芳我跟你说,这小子从小就是花心大萝卜,在幼儿园一见到漂亮老师,就伸着小手让人家抱。”
“啊,哈哈哈哈哈哈……”
苏小芳看看沈骁,一想那个画面就笑的停不下来。
“老沈,这说你的事呢,别往孩子身上扯。”
魏莲芳白了老伴儿一眼,转头一脸严肃地问沈骁:
“儿子,你好好想想,你爸是不是真的没让那女人进门?”
就见沈骁挠挠头,吭哧半天说出两个字:“忘了。”
“你小子!”
沈荣石这个气啊,臭小子用不着的事记挺清楚,关键时刻忘了?!
实际上沈荣石当时领着沈骁,就在院门口和徐倩说了两句话,根本没让她进屋。
可正赶上下班,人多眼杂,这种事情又越传越离谱,很快就传到了魏莲芳耳朵里。
魏莲芳那个性格眼里岂能揉进沙子,当时就找到文工团,当众警告徐倩不要打沈荣石的主意。
“妈妈,那徐倩是怎么说的?”苏小芳完全被吸引了。
“哼,要不说这个女人不要脸呢。”
魏莲芳沉浸在回忆中,“徐倩好像早料到我会去找她,还大言不惭地说,爱情没有前来后到,只有不被爱的人才是第三者。
最可气的是这女人竟然还求我放手,威胁说,如果我不离婚,那她就要当沈荣石一辈子的白月光、朱砂痣!”
苏小芳简首惊了,看来任何时代都不缺这种厚颜无耻、知三当三的人,就连“语录”都如出一辙,明明就是没廉耻,还硬装纯爱战士。
难怪魏莲芳会记恨半辈子,她光听着肺都快气炸了。
“呸,故意搅混水,真不要脸!那后来您怎么说的?”
“我跟她说个屁!”
魏莲芳挺首身子,声音瞬间提高两度,“什么白月光、朱砂痣?我看是眼中钉,肉中刺!
闺女,我当时就抡圆了甩了她好几个大嘴巴,扇的她脸都肿了……”
“好,活该!解气!”
苏小芳完全听进去了,打心眼里痛快。
“闺女,这还不算完呢。”
魏莲芳用手拢拢头发,一脸胜利者的姿态继续说道:
“打完徐倩,我转身就去找了当时的政委,我问他这种破环军婚的女人要怎么处理?
如果不处理她,那我就要写文章公开这件事情,让全军都看看你们姑息这种挖墙脚、搞破鞋的女人!”
“好,漂亮!”
苏小芳完全忘了沈荣石还在客厅坐着呢,不禁拍手称快,她太钦佩魏莲芳这种敢爱敢恨,毫无畏惧的性格了。
由衷地赞叹了一句:“妈,我太崇拜您了!”
魏莲芳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嘱咐道:“闺女,咱们女人就要维护好自己的家庭。”
苏小芳点点头,“妈,您说的对!以后我若遇到这样的事,也绝不姑息!”
沈骁一听,喉结重重地滚了一下,这分明是在敲打他呀,不是在说老爸吗,怎么把自己搅进去了?
这时就见对面的沈荣石一脸幸灾乐祸,那意思你小子老实了吧?
活该!让你看老子笑话。
沈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