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在自家祖传的林子里砍几棵树做点小玩意卖,养活一家老小,以前从来没交过税!”
“现在张嘴就要抽走三成?还让不给人活路了?!” 一个手持半成品木雕,眼睛通红的鹿妖工匠,当场破口大骂。
他愤怒地用手中的刻刀指着被围住的税官,唾沫星子横飞。
“还有那该死的‘行商许可费’!”
一个被推搡得钗环散乱的花妖女子尖声哭喊:“我们姐妹几个采点山花野果,编成花环在街边卖几个铜板糊口,现在也要交钱才能摆摊?”
“这叫商务税?这分明是抢钱!是要把我们这些底层的小民逼上绝路啊!”
妖精王国国王迫于财政压力,尤其是即将面对凯多大军过境可能带来的破坏和消耗,而推行的“独立税”。
其针对个体手工业者,小型林场,农场主,以及对小商贩加征的“商务许可费”…
这就如同点燃干柴的火星,瞬间引爆了积压己久的民怨。
教皇那句“神赐之地不征税”的谕令,曾是所有依靠土地和自然馈赠生存的底层妖精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护身符。
如今王室的新政,在他们看来,不仅背叛了信仰,更是赤裸裸的掠夺!
愤怒的民众如同决堤的洪水,税官们成了首当其冲的替罪羊。
石块飞舞,叫骂震天。
几个试图维持秩序的王城卫兵也被汹涌的人潮冲击得七零八落,根本不敢动用武器镇压。
他们是生怕激起更大规模的暴乱。
整条街道瞬间陷入了无政的混乱状态,恐慌开始蔓延。
酒馆内,香克斯收起了之前的沉思,眉头紧锁地看着窗外失控的场面,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混乱的根源首指尼斯湖事件引发的连锁反应,凯多的威胁迫使王国加税,而加税又引爆了内部矛盾。
芙洛莱特青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的算计,低声对香克斯道:“民心不稳,根基动摇…”
“看来我们的‘妖精盟友’,后院起火的时机……倒是微妙得很。” 她对局势的敏感度远超常人,立刻嗅到了其中的机会与风险。
艾米吓得小脸发白,紧紧抓住了芙洛莱特的衣角。
而吧台边,狐族少年怔怔地看着窗外那片混乱与怒火…
低下头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象征着秩序,效率与钢铁力量的火车模型。
他眼中刚才那燃烧的,指向未来的光,此刻被蒙上了一层混乱的阴影。
机械的进步……似乎也无法解决这深植于人心与制度的顽疾。
酒馆内外,两个世界,两种“雷霆”,都在此刻轰然炸响。
“啪——!”
窗外,面对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民怨和雨点般飞来的臭鸡蛋烂菜叶,那几个被围困的税官彻底慌了神。
他们狼狈地躲避着投掷物,脸上写满了惊惶和对失控局面的恐惧。
“不行!这样下去我们会被活活打死!” 一个脸上挂着蛋液的税官对着同伴嘶声低吼。
“可…可要是就这样灰溜溜地跑了,完不成征税任务,回去怎么跟陛下交代?财政大臣会扒了我们的皮!”
另一个捂着被石头砸青的额角,声音带着哭腔。
“交代?命都快没了还交代个屁!”
第三个税官眼神发狠,扫视着越来越近,眼神仿佛要生吞了他们的愤怒人群。
“这群贱民反了天了!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以为王国的法令是摆设!”
几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短暂的窃窃私语中,恐惧迅速被一种扭曲维护“权威”的戾气所取代。
其中一个看似头目的税官猛地从腰间掏出一个鹌鹑蛋大小的赤红色水晶球,脸上闪过一丝狞笑: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执行王法了!”
他高举水晶球,口中念念有词,随即猛地将其向空中一抛。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下赤红色的水晶球在空中猛烈炸开,化作一团首径数米的巨大火球。
炽热的光芒瞬间将整条街道映照得如同白昼,巨大的轰鸣和冲击波让附近的窗户玻璃哗啦啦碎了一地。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夏虫也为我沉默…
“我妈——!”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滔天的几乎要掀翻城市的怒吼。
“畜生!你们敢动手?!”
“信号弹?!你们招军队来打自己人?!”
“国王的走狗!你们比南边的人类税吏还黑心肝!”
“跟他们拼了!反正也是饿死!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赚了!”
那些原本只是投掷杂物,发泄怒气的农民、手工业者、小商贩,瞬间就急眼了。
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这群畜生居然真tm敢拿军队打自己人!
信号弹带来的不是威慑,而是彻底点燃了他们心中积压己久的屈辱绝望和被背叛的滔天怒火。
他们不再顾忌,抄起手边一切能作为武器的东西。
沉重的锄头、锋利的镰刀、用来挑担子的扁担,甚至是摊位上的秤砣、刚从灶膛里扒拉出来的烧火棍。
人群如同决堤的狂潮,朝着那几个发射信号弹后正试图后退的税官猛扑过去。
“你麻辣隔壁的,有种别跑!我他妈你!”
污言秽语的咒骂声汇聚成震天的咆哮,将整个城市的夜空彻底撕裂。
与此同时,大地开始传来沉重而整齐的轰鸣,如同闷雷滚滚而来。
远处街道的尽头,在信号弹余晖的映照下,出现了黑压压的钢铁洪流。
那是妖精王国的城防军步兵方阵!
他们全身覆盖着带有荆棘花纹的金属甲胄,手持长矛和塔盾,踏着令大地震颤的步伐。
此刻这支军队如同一堵冰冷的钢铁城墙,正朝着混乱的源头快速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