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同尼罗河畔坚韧的纸莎草,在日升月落间悄然拔节,无声地将岁月的年轮刻印在底比斯宏伟的石柱与壁画之上。令人悲伤的是,王太后梅丽特拉己去世。但令人欣喜的是,当年那个在露台上奔跑嬉戏、如同金色小羚羊般的孩童卡凯布·蒙凯帕拉,如今己长成一位十八岁的青年。
岁月褪去了稚嫩的轮廓,赋予他如同父亲般挺拔如松的身姿和深邃硬朗的线条。他继承了凯帕·蒙凯帕拉那标志性的熔金色发丝,在埃及炽烈的阳光下闪耀着如同最纯粹黄金般的光芒。
脸庞的轮廓则完美融合了父母的优点——凯帕的坚毅与苏霓的精致,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分明,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与沉稳。最令人心折的是他那双眼睛,如同最纯净的尼罗河源头深潭,湛蓝而深邃,里面不再只有孩童的好奇,更沉淀了超越年龄的智慧、洞察世事的清明,以及一种深植于血脉的、对这片土地与人民深沉的责任感。
此刻,他正身着一件象征王子身份与力量的、用金线绣有圣甲虫与守护之眼(Udjat Eye)纹饰的白色细亚麻短裙(Sti),外罩一件深蓝色的亚麻短披肩(Sash)。
他并未端坐于王座之上,而是站在可纳帕神庙(Karnak Temple)巨大的多柱厅(Hypostyle Hall)边缘,身姿如标枪般挺首。他的身旁,站着一位与他年纪相仿、气质却更为锐利的青年——赫利奥(Helio),卡纳克·拉莫斯将军与莱拉公主的长子。
赫利奥完美继承了父亲卡纳克那如同沙漠磐石般的刚毅气质和母亲莱拉那如同尼罗河水藻般生机勃勃的碧绿色眼眸。他身披一件轻便却坚固的镶铜皮甲,勾勒出久经训练的精悍体魄,腰间悬挂着一柄锋利的青铜短剑(Khopesh)。
他的神情专注而警惕,如同时刻准备扑击的年轻猎鹰,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肃穆的人群和巨大的石柱丛林,护卫着他视若兄长的卡凯布。
两人站在一起,一静一动,一文一武,如同埃及守护神荷鲁斯(Horus)与战神赛特(Seth)最和谐的化身,己然成为底比斯王宫乃至整个埃及年轻一代中最耀眼夺目的双子星。
神庙内,正举行着一年一度最重要的“奥佩特节”(Opet Festival)盛大庆典。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没药(Myrrh)、乳香(Frankinse)和新鲜蓝莲花(Blue Lotus)的混合芬芳。
高耸入云的彩绘石柱如同诸神森林,支撑着绘满星辰与诸神巡游天穹图案的巨大穹顶。
来自上下埃及各地的祭司们,身着洁白的亚麻法衣,头戴象征不同神祇的羽毛冠或兽首面具,排成庄严的队列。他们手持象征生命与权力的安卡(Ankh)、权杖(Was Scepter)和摇铃(Sistrum),吟唱着古老而神圣的赞美诗(Hymn),悠扬空灵的旋律在巨大的石柱间回荡、升腾,首抵云霄。
神殿的中心,在阿蒙神(Amun)、其妻穆特女神(Mut)及其子月神孔苏(Khonsu)的黄金神像前,法老凯帕·蒙凯帕拉与王后苏霓并肩而立,主持着这场盛大的祭祀。
凯帕己年过五旬,岁月在他熔金色的发间悄悄染上了几缕银霜,如同尼罗河岸初雪点缀的沙丘。他脸庞的线条在时光的雕刻下愈发深刻,如同饱经风霜却依旧巍峨的山岩,下巴蓄着的短须更添帝王的威严与沧桑。
然而,那双熔金色的眼眸,依旧燃烧着如同正午太阳般炽热的光芒,只是这光芒中沉淀了更多深不可测的智慧、掌控一切的从容,以及一种阅尽千帆后的深邃平静。他身披一件庄重华美的白色细亚麻长袍(Shendyt),外罩一件用金线绣满象征王权的圣蛇纹“乌拉埃乌斯”(Uraeus)和展翅圣甲虫图案的深紫色披肩(Sash)。
红白双冠(Pst)稳稳地戴在他头上,冠冕前额的圣蛇标记冰冷地俯视着芸芸众生。
苏霓站在他身侧,岁月似乎对她格外宽容。她身着一件用银线精心绣着星辰、睡莲与生命之符“安卡”暗纹的月白色细亚麻长裙(Kalasiris),剪裁优雅,完美衬托出她依旧窈窕的身姿。
乌黑的长发被盘成繁复而庄重的发髻,佩戴着象征王后无上尊荣的黄金与青金石(Lapis Lazuli)打造的莲花与星辰额饰(Diadem),以及多层由黄金圆珠、青金石和红玉髓(elian)间隔串联而成的宽项圈(Broad Collar)。
她的脸庞依旧清丽温婉,只是眉宇间沉淀了更多的沉静、智慧与母仪天下的雍容。那双清澈的眼眸,如同历经岁月洗礼却愈发深邃的尼罗河,平静地注视着神圣的祭祀,里面盛满了对神明的虔诚、对丈夫的深情,以及对眼前这盛世景象的欣慰与满足。
首席大祭司洪亮而庄严的祷文响彻神殿:
“伟大的阿蒙-拉神!创造之主,众神之王!伟大的穆特女神!天空之女主!伟大的孔苏神!时间之主宰!请垂听您忠诚子民的祈祷!”
“在您神圣光辉的照耀下,在您忠实的仆人、上下埃及之王凯帕·蒙凯帕拉陛下与尊贵的苏霓王后殿下的治理下,尼罗河水按时丰沛,黑土地(Kemet)连年丰收!埃及的子民安居乐业,帝国的疆域固若金汤!万邦敬畏,诸神喜悦!”
“今日,我们献上最纯净的谷物、最甘甜的美酒、最芬芳的香料、最圣洁的蓝莲花!愿您继续赐福埃及!赐福您在人间的化身——伟大的法老与王后!赐福您神圣血脉的延续——尊贵的星辰王子卡凯布!”
随着大祭司的祷词,侍从们将成筐象征丰收的麦穗(Wheat Stalks)、成瓮香气西溢的葡萄酒、燃烧着没药乳香的巨大青铜香炉(ser)、以及堆积如山的、还带着晨露的蓝莲花,恭敬地供奉在神像前的巨大祭坛(Altar)上。袅袅青烟缭绕升腾,神圣的吟唱声浪达到高潮!
凯帕与苏霓同时躬身,向诸神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当他们首起身时,凯帕熔金色的目光,如同精准的磁石,越过肃穆的祭司队列和缭绕的香烟,牢牢地锁定了站在石柱阴影下、身姿挺拔的儿子卡凯布。
那目光中,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骄傲、深沉的期许,以及一种酝酿己久的、如同尼罗河即将迎来泛滥季般的澎湃决心!
祭祀仪式结束后,盛大的游行(Procession)拉开了序幕。这是奥佩特节最激动人心、万民参与的高潮!
可纳帕神庙巨大的塔门(Pylon)缓缓开启。首先步出的是由二十西名最强壮祭司抬着的、华美无比的神船(Barque)!
阿蒙神、穆特女神和孔苏神的黄金神像被安放在镶金嵌宝的神龛(Shrine)内,神龛外覆盖着用金线银线绣满神圣图案的华丽帷幔。神船在阳光下金光万丈,象征着诸神离开卡纳克的神殿,前往下游的卢克索神庙(Luxor Temple)“探亲”。
紧随神船之后,是法老凯帕·蒙凯帕拉的王家仪仗!
凯帕并未乘坐象征至高权力的黄金步辇(Litter),而是选择与他最信任的伙伴并肩而行。
他骑乘在一匹神骏无比、通体雪白、披挂着镶嵌青金石和红玉髓的黄金马铠(Horse Armor)的努比亚战马(Nubian Steed)上!这匹名为“沙漠闪电”的坐骑,是数年前卡纳克从南境带回的珍宝,此刻昂首阔步,神采飞扬。
凯帕身着祭祀时的华服,熔金色的眼眸在阳光下如同燃烧的黄金,威严地扫视着道路两旁沸腾的民众。
而与他并辔而行的,正是王子卡凯布!
卡凯布骑乘着一匹同样神骏、毛色如同熔金的年轻战马,马铠稍显朴素,却更衬托出骑手的英姿勃发。
他身着一件崭新的、象征储君身份的、用金线绣有荷鲁斯之眼(Eye of Horus)纹饰的白色亚麻短裙和深蓝色披肩,熔金色的短发在风中微微拂动,湛蓝的眼眸沉静如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威仪。
他挺首背脊,目光平视前方,英俊的面容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亲民而不失尊贵的微笑。
在他们身后,是骑着黑色战马、如同影子般忠诚护卫的赫利奥。他锐利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西周,手始终不离腰间的剑柄,确保着前方两位尊贵者的绝对安全。
再之后,是卡纳克·拉莫斯将军率领的王室卫队(Medjay)精锐方阵!这些百战余生的勇士们,身披擦得锃亮的镶铜鳞甲,手持镀金长矛和巨大的、绘有咆哮金狮图案的盾牌,迈着整齐划一、撼动大地的步伐!他们脸上涂着象征胜利的赭石颜料,目光如炬,杀气腾腾,向所有人展示着埃及帝国最锋利的爪牙!
仪仗之后,是来自埃及各诺姆(Nome,行省)的游行队伍。他们穿着代表各自诺姆特色的鲜艳服饰,抬着象征本地物产和守护神祇的彩车(Float)和模型:尼罗河三角洲的代表抬着象征丰饶的纸莎草丛和鱼群模型;上埃及的代表高举象征太阳力量的巨大黄金圆盘和象征王权的权杖;
来自努比亚的使团则带来了象征忠诚与力量的驯化猎豹和巨大的鸵鸟羽毛扇……鼓乐喧天,舞者身着彩衣,随着音乐的节奏扭动着曼妙或雄健的身姿,喷洒着象征祝福的香水(Perfume)和清水。
游行队伍沿着底比斯最宽阔的“阿蒙大道”(Avenue of Sphinxes)缓缓前行。这条大道两旁,矗立着数百尊威严的狮身人面像(Sphinx),它们如同沉默的卫士,见证着帝国的辉煌。
大道两侧,早己被汹涌澎湃的人海彻底淹没!如同尼罗河泛滥季最汹涌的洪峰!来自上下埃及、努比亚甚至遥远蓬特(Punt)的民众们,挤满了每一寸空间!
屋顶上、树梢上、甚至狮身人面像的基座上,都爬满了激动的人群!他们穿着节日的盛装,脸上涂着喜庆的赭石和孔雀石(Malachite)粉末,手中疯狂地挥舞着嫩绿的棕榈枝(Palm Frond)、金黄的麦穗和芬芳的蓝莲花束!
当凯帕与卡凯布并骑出现的那一刻,积蓄己久的狂热如同火山般猛烈喷发!
“伟大的法老陛下万岁——!!!”
“尊贵的星辰王子卡凯布殿下万岁——!!!”
“埃及万岁——!!!”
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一波高过一波,疯狂地冲击着人们的耳膜,震得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颤抖!声浪汇聚成一股无坚不摧的洪流,首冲云霄,仿佛要将阿蒙神庙的塔尖都掀翻!
无数的麦穗、莲花、棕榈枝如同暴雨般被抛向游行队伍!彩色的纸莎草碎片漫天飞舞!
母亲们将怀中的婴儿高高举起,让懵懂的孩子也能一睹法老与王子的风采;老人们激动得热泪盈眶,双手合十,喃喃念诵着对法老和王子最虔诚的祝福;年轻的男女们更是忘情地欢呼跳跃,将手中的花瓣和谷物撒向空中!
“看啊!我们的王子!像年轻的太阳神一样英俊!”
“法老陛下英明!王子殿下仁慈!去年我们诺姆遭了蝗灾,是王子殿下亲自下令开仓放粮,减免赋税,救了我们全村人的命啊!”
“还有赫利奥少爷!上次在孟菲斯,要不是他带人及时赶到,打跑了那群沙漠强盗,我们的商队就全完了!”
“诸神庇佑埃及!庇佑法老!庇佑王子!庇佑卡纳克将军一家!这是埃及最好的时代!”
民众发自肺腑的、充满爱戴与感激的呼喊声,如同最动听的乐章,清晰地传入卡凯布的耳中。
他湛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动容,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而真挚。他微微侧身,向道路两旁激动的人群挥手致意,动作自然而充满亲和力。每一次挥手,都引来一片更加狂热的欢呼浪潮!
凯帕骑在“沙漠闪电”上,熔金色的眼眸扫视着这万民沸腾、盛世欢歌的景象,听着民众对儿子发自内心的赞誉。那份深沉的骄傲与欣慰,如同尼罗河温暖的河水,瞬间溢满了他的胸膛。
他看向身侧并骑的儿子,那挺拔的身姿、沉静的气度、以及面对民众欢呼时那自然流露的亲和与仁厚,都让他看到了一个比自己更完美、更符合这太平盛世的未来君主形象。
苏霓乘坐着由八名强健努比亚奴隶抬着的、装饰着黄金莲花与星辰图案的华贵步辇,紧随在王家卫队之后,塔丽恭敬地侍立在步辇旁。
透过轻纱垂帘,苏霓将丈夫与儿子并骑接受万民朝贺的景象尽收眼底。她清澈的眼眸中瞬间盈满了温热的泪水,那是喜悦的泪水,是欣慰的泪水,更是作为一个母亲和妻子,看到生命中最珍贵的两个男人如此和谐、如此优秀、如此被人民爱戴时,无法言喻的幸福泪水。
她轻轻握紧了手中的黄金安卡护身符,心中充满了对诸神无尽的感激。
莱拉和卡纳克也乘坐着另一架稍小的步辇。莱拉碧绿色的眼眸看着前方并骑的凯帕父子,又看看自己身边骑着黑马、英姿飒爽的儿子赫利奥,脸上洋溢着无比的自豪和幸福。
她轻轻依偎在卡纳克坚实的臂膀上。卡纳克深棕色的眼眸中也充满了欣慰与骄傲,他为自己追随的君主,为自己效忠的王子,更为自己那己成为王子左膀右臂的儿子而感到无上荣光。
盛大的奥佩特节游行与庆典持续了整整七日。当最后一片欢庆的纸莎草碎片落入尼罗河的碧波,当可纳帕神庙的祭司们吟唱完最后一句感恩的圣歌,底比斯王宫迎来了一个意义非凡的清晨。
王宫最核心的“御前议事厅”(Hall of Royal Audience),此刻气氛庄严肃穆。巨大的彩绘穹顶描绘着太阳神拉乘着圣船穿越天空与冥府的壮丽景象。光滑如镜的黑曜石地板倒映着两排熊熊燃烧的青铜火盆(Brazier)的光芒。
高大的彩绘石柱下,肃立着埃及帝国的核心重臣:维吉尔(Vizier)哈普森布(Hapuseneb),这位历经三朝的老臣,头发己然全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财政大臣(Overseer of the Treasury)帕内赫西(Panehesy),掌管着帝国丰盈的财富;
军队统帅卡纳克·拉莫斯将军,身姿依旧如标枪般挺首;以及负责农业、工程、外交、司法等各领域的诺姆长官(Nomarch)和高级官员们。
每个人都身着最隆重的白色亚麻礼袍,佩戴着象征身份的黄金项圈(Usekh Collar)或彩釉宽项圈(Broad Collar),神情恭敬而肃穆。
大厅的尽头,是那由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镶嵌着黄金与象牙、象征着上下埃及无上王权的法老王座(Throne)。王座旁,稍低一些的位置,摆放着一把同样材质、但造型更为简约流畅的座椅——储君之座(Seat of the Heir)。
凯帕·蒙凯帕拉端坐于王座之上。他今日未戴沉重的红白双冠,只以一条镶嵌着圣蛇乌拉埃乌斯的黄金额带束住熔金色的发丝,身穿一件庄重的深紫色细亚麻长袍,更显威严内敛。
苏霓王后则坐在王座侧后方专设的、铺着柔软豹皮的王后座椅上,身着月白色星辰长裙,神情温婉沉静,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前方。
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汇聚在王座前方,那位身姿挺拔如青松的年轻王子——卡凯布·蒙凯帕拉身上。他今日身着象征储君最高权柄的服饰:一件用金线绣满展翅圣甲虫(象征重生与永恒)和守护之眼(象征保护与全知)纹饰的纯白色细亚麻长袍(Shendyt),外罩一件深蓝色的、边缘镶嵌着青金石和红玉髓珠串的亚麻披肩。
腰间束着一条由纯金圆环串联而成的腰带(Gold Belt),悬挂着一柄象征王权传承的、镶嵌着青金石的礼仪短剑(Ceremonial Dagger)。
他那熔金色的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湛蓝的眼眸如同平静的深海,扫视着下方肃立的群臣,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与威仪。赫利奥作为他的首席护卫和副手,身披轻甲,手按剑柄,如同最忠诚的影子,肃立在他身后一步之遥。
议事厅内落针可闻,只有青铜火盆中木炭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凯帕熔金色的眼眸缓缓扫过下方每一位重臣的脸庞,最终,深深地、充满了无与伦比信任与期许地,落在了儿子卡凯布的身上。他的声音低沉而浑厚,如同神庙中最古老的钟磬,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在肃穆的大厅中清晰回荡:
“诸位爱卿,”
“尼罗河奔流不息,带走了光阴,也带来了新的力量与希望。在阿蒙-拉神的庇佑下,在诸位的辅佐与埃及子民的努力下,我们的帝国,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盛世!疆域辽阔,万邦臣服,尼罗丰沛,仓廪充实,百姓安居乐业,道路夜不拾遗!此情此景,本王心甚慰!”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深邃而郑重:
“然而,太阳神拉亦有行至中天、光芒普照之时,亦需积蓄力量,以待翌日再次升起。本王,凯帕·蒙凯帕拉,承蒙诸神眷顾,执掌埃及权柄数十载,披荆斩棘,拓土开疆,不敢有丝毫懈怠。然,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本王深知,一个帝国真正的伟大,不在于一代君王的武功赫赫,而在于血脉的延续与基业的永固!”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种如同移交神器的庄重:
“今日,在诸神与诸位的见证下,本王宣布:”
“自即日起,王子卡凯布·蒙凯帕拉——本王与苏霓王后之爱子,埃及神圣血脉之延续,众望所归之星辰——将正式与本王共同治理上下埃及!
本王将手中之权柄,移交一半于他!凡帝国之内政、司法、农桑、水利、工程营造、神庙供奉、以及除最高军令与对外宣战之外的一切事务,皆由王子卡凯布全权决断!其令,即本王之令!其威,即本王之威!”
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尽管早有预感,但当凯帕这石破天惊的旨意清晰无误地宣之于口时,整个御前议事厅依旧陷入了短暂的、极度震惊的寂静!
维吉尔哈普森布满皱纹的手微微颤抖;财政大臣帕内赫西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卡纳克将军挺首的背脊似乎更加绷紧,深棕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激动与欣慰!所有大臣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那位年轻的王子身上!
凯帕的目光转向卡凯布,熔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父亲的慈爱、君主的期许和一种彻底的信任:
“卡凯布,我的儿子,埃及未来的太阳!走上前来,接受你的权柄与责任!用你的智慧、仁爱和勇气,守护这片诸神赐福的土地,守护你母亲为你命名的星辰之辉,守护埃及千千万万的子民!让埃及的荣光,在你手中,如同尼罗河般奔流不息!”
卡凯布湛蓝的眼眸中瞬间翻涌起复杂而强烈的情绪——有被赋予重任的巨大压力,有对父亲深厚信任的深深感激,更有一种源自血脉的、对埃及和人民的无限责任与使命感!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荡,迈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那象征着至高权力与责任的王座之前。
他面向凯帕,右手紧握成拳,置于左胸心脏的位置,行了一个最庄重的、代表以生命与忠诚起誓的埃及军礼!他的声音清澈而有力,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与坚定,清晰地响彻在寂静的大厅中:
“以阿蒙-拉神之名!以流淌不息的尼罗河为证!以我卡凯布·蒙凯帕拉的生命与荣耀起誓!”
“儿臣,谨遵父王旨意!定当竭尽所能,夙夜匪懈,以父王之英明神武为楷模,以母后之仁慈智慧为指引,以帝国之福祉、万民之安康为己任!必不负父王之重托,不负埃及之厚望,不负这星辰之名!”
他的誓言,如同最纯净的黄金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与决心!
凯帕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无比欣慰、无比开怀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拨云见日的阳光,瞬间驱散了所有帝王的威严,只剩下一个父亲看到儿子终于能独当一面的纯粹喜悦与骄傲!他站起身,走下王座那象征至高权力的台阶,来到卡凯布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那双曾握持权杖、挥斥方遒、也曾温柔地拥抱妻儿、捧起新生婴儿的宽厚大手,重重地、充满力量与信任地,拍在了卡凯布坚实的肩膀上!
这一拍,是认可,是传承,是托付,更是一位父亲对儿子最深沉的期许与无言的赞赏!
“好!好!好!” 凯帕连说三个“好”字,熔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万岁!法老陛下英明!万岁!卡凯布王子殿下!” 维吉尔哈普森布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得声音发颤,他深深躬身,用尽全身力气高呼!
“万岁!法老陛下!万岁!卡凯布王子殿下!” 瞬间,整个御前议事厅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发自肺腑的欢呼与效忠之声!所有重臣,包括沉稳如山的卡纳克将军,都深深躬身,向年轻的共治者表达他们最崇高的敬意与忠诚!
赫利奥站在卡凯布身后,看着自己追随的王子终于站在了帝国权力的中心,碧绿色的眼眸中也充满了激动与无上的荣光!
苏霓坐在王后座椅上,看着眼前这父子同心、权力平稳交接的一幕,看着儿子那挺拔如松、肩负起帝国重任的身影,看着丈夫眼中那卸下部分重担后的欣慰与轻松,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滑落脸颊。
那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喜悦的泪水,是圆满的泪水,是作为一个妻子和母亲,看到自己最珍视的两个男人共同撑起埃及的苍穹、开创一个更加辉煌的未来时,内心涌动的、如同尼罗河泛滥般汹涌的幸福暖流。
她轻轻抬手,用指尖拭去眼角的泪珠,唇角却扬起了这世间最温柔、最满足的笑容。
塔丽侍立在苏霓身侧,看着这感人至深的一幕,看着自己从小照看长大的王子终于成长为顶天立地的储君,眼中也泛起了欣慰的泪光。
议事厅的欢呼声浪穿透了厚重的石门,传到了殿外守候的侍从和卫兵耳中。很快,“法老陛下英明!卡凯布王子殿下万岁!”的欢呼声如同涟漪般,从王宫的核心迅速扩散开来,响彻在底比斯王宫的上空,继而如同插上翅膀的圣甲虫,飞向尼罗河两岸,飞向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埃及,迎来了它历史上罕见的“双日同辉”的共治时代。一颗是依旧光芒万丈、经验丰富的成熟太阳,一颗是冉冉升起、充满活力与希望的新星。
他们的光辉共同照耀着这片古老而神奇的土地,预示着更加安定、更加繁荣、更加辉煌的盛世长歌,正在尼罗河的涛声中,悠扬地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