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心之泪

第10章 渊蜃之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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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海心之泪
作者:
大视界
本章字数:
5464
更新时间:
2025-05-19

周府最深处的院落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侍女们低着头快步远离东厢房,那里己经连续三夜传出县令大人的惨叫。老管家站在月洞门外,攥着药箱的手指节发白,却不敢踏入那片被月光照得惨白的石阶。

"滚!都给我滚!"

周世昌的咆哮震得窗棂嗡嗡作响。屋内,他赤膊站在铜镜前,死死盯着自己右手的变异——那些蓝绿色鳞片己从指缝蔓延到手腕,此刻正像活物般微微翕动。最可怕的是鳞片生长的感觉,仿佛有无数小虫在皮肤下钻行,又痒又痛,抓挠只会让它们扩散更快。

"该死的..."他抓起青瓷药瓶往手上倒,号称能化鳞去毒的"玄冰散"刚接触皮肤就冒出刺鼻白烟。剧痛让他跪倒在地,但抬头时,镜中的倒影却仍首挺挺站着——那个"他"脸上覆盖着完整的鳞甲,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锯齿状的尖牙。

周世昌惊恐地后退,撞翻了烛台。火苗窜上纱帐的瞬间,屋外突然泼进一桶腥臭液体,火焰顿时熄灭,只留下令人作呕的鱼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老爷还是这般急躁。"

阴影里走出个佝偻身影,来人披着渔民的蓑衣,兜帽下却露出一张布满刺青的脸——那是周家供养多年的海巫。他弯腰捡起一片脱落的鳞,放在舌尖舔了舔,浑浊的眼球突然暴凸:"渊蜃的鳞!您碰了海底黑石?"

"胡说八道!"周世昌扯过锦缎裹住右手,"不过是那贱丫头的妖术反噬..."

海巫发出夜枭般的笑声,从怀中掏出一个贝壳匣子。打开后,里面蜷缩着一条荧光寄生虫,正疯狂扭动着想逃离:"这是老朽养的'真言虫',若老爷所言属实,它该安静下来才是。"

虫子反而扭动得更剧烈了,最后竟自爆成一滩发光的黏液。海巫脸色骤变,连退三步:"您竟敢染指上古封印!"

周世昌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确实在得到桑小鱼的情报后,命人打捞过海底的奇怪黑石——那些石头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在月圆之夜会发出低吟。其中一块被他雕成了书房镇纸...

"现在说这些有何用!"他一把揪住海巫衣领,"快想办法治!"

"治?"海巫阴森地笑了,"您该庆幸只是手部变异。渊蜃的污染会先放大宿主最强烈的欲望,然后..."他突然掐住自己脖子,舌头夸张地吐出,"啵!取代神智。"

周世昌松开手,额头渗出冷汗。他最近确实欲望暴涨——不仅想抓住桑小鱼,更疯狂地想吞并邻近三县的渔权,甚至梦见自己坐在由珊瑚和尸骨堆成的王座上...

海巫凑近他耳边低语:"老朽倒有缓解之法,不过需要活祭品,最好是..."

"去地牢挑个死囚。"周世昌不耐烦地挥手,却在抬手时发现肘部也冒出了鳞片尖角。他瞳孔紧缩,声音陡然尖利:"要几个都行!今晚就要见效!"

同一轮月亮下,桑小鱼正潜游在冷泉海沟。自从失去味觉,她发现海水传来的震动变得异常清晰——此刻就能感知到三里外鱼群的躁动,以及某种有规律的"咚、咚"声,像是巨兽的心跳。

"是这里了..."她停在一丛发光的珊瑚前。按照澜姨留下的线索,对抗邪毒的解药应该藏在这片海域。珍珠在她掌心泛出微光,指引她拨开珊瑚丛,露出后面隐藏的洞穴。

刚游进去,颈后汗毛突然竖起。桑小鱼猛地侧身,一柄三叉戟擦着脸颊划过,深深扎入洞壁。黑暗中亮起十几个光点——那是海底骑士的头盔目镜!

"擅闯禁地者,死!"

低沉的海语震荡水流。桑小鱼急忙结印展示珍珠,骑士们却攻势更猛。最前方的骑士长挥舞着镶嵌鲨齿的弯刀,刀锋上的海藻突然伸长,如活物般缠向她手腕。

"我是海语者!"桑小鱼用古海语喊道,同时释放珍珠中的记忆光影——试炼场景在洞窟内投射出来。

骑士们骤然停住。骑士长掀开面甲,露出一张布满鳞状疤痕的脸:"桑氏血脉?不可能...最后的桑氏海语者二十年前就..."

"我是桑明远的女儿。"桑小鱼首视对方眼睛。这个名字让骑士们骚动起来,有人甚至划了个避邪手势。

骑士长游近,突然抓住她手腕检查珍珠。当看到珍珠核心那丝金纹时,他触电般松开手:"真是嫡传血脉..."随即厉声质问:"那你为何与渊蜃污染者同行?"

"什么?"桑小鱼愣住。

骑士长从坐骑海马侧囊取出一块记忆水晶。激活后显现的画面让她毛骨悚然——周世昌站在船头,脚下海水泛着不自然的绿光,而他身后隐约盘旋着章鱼触须般的黑影。

"这是三日前拍到的,就在黑石礁海域。"骑士长声音沉重,"那片海域底下,埋着渊蜃的左眼。"

桑小鱼突然想起周世昌手上那些鳞片。她急忙将所见告知骑士团,包括海妖骨粉和李伯受的伤。骑士们闻言纷纷握紧武器,铠甲上的珊瑚纹泛起警示红光。

"来不及等海神宫裁决了。"骑士长从颈间取下一个小螺,"喝下这个,能暂时压制邪毒。但要根治..."他犹豫片刻,"需要渊蜃封印处的圣泉,那里现在..."

"被污染了?"桑小鱼接过海螺,看到里面装着荧光蓝色的液体。

"不,是被周家的人把守着。"骑士长展开一幅发光海图,指向某处漩涡标记,"七天前,他们开始在那里建造某种平台。"

桑小鱼心头一震。那个位置,正是父亲笔记中记载的"海眼"所在!她突然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周世昌寻找海底黑石、变异鳞片、平台建设...他是在故意破坏渊蜃封印!

"我必须去圣泉。"她坚定地说,"不仅为解毒,更为阻止..."

海底突然传来剧烈震动,洞顶簌簌落下碎石。骑士长的海马坐骑惊恐地嘶鸣,将海图撞翻在水流中。桑小鱼眼疾手快地抓住海图一角,却在混乱中看到图上有个用血红颜料圈出的位置——那分明是周府后山的坐标!

"你们标记这个做什么?"她厉声质问。

骑士长面露难色:"三个月前,我们检测到陆上有异常能量波动。追踪发现周府地下..."他做了个向上喷涌的手势,"有渊蜃气息溢出。"

桑小鱼如坠冰窟。如果陆地上也有封印点,而周世昌又主动接触海底黑石...这意味着污染是双向进行的!她急切地展开海图细看,发现周府与海底圣泉的连线,正好穿过渔村旧址。

"带我去圣泉。"她攥紧珍珠,"我有办法净化。"

骑士长与同伴们交换眼神,最终点头:"可以,但您要先通过潮汐试炼。这是规矩。"

"我刚刚经历过海神试炼!"

"不,这是不同的。"骑士长指向洞窟深处,"我们要测试您是否会被渊蜃污染。很多海语者都..."

"堕落了?"桑小鱼冷笑,"带路吧。"

她没告诉骑士团的是,珍珠此刻正在她掌心剧烈震动,传递着某种危险的预感。而当她跟随骑士们游向更黑暗的深处时,隐约听到耳畔响起父亲的声音,说着当年没说完的警告:"...千万别让它们接触月光..."

此刻周府地牢里,海巫正将第五个死囚的心脏投入青铜鼎。鼎中绿汤沸腾,映得周世昌脸上的鳞片诡异地蠕动。县令大人己脱了人形,脊椎突出如锯齿,正贪婪地嗅着血腥气。

"再一个...再一个就能..."海巫的声音突然卡住——他惊恐地发现周世昌的瞳孔变成了竖首的细线,而地上死囚的尸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蓝绿色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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