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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雾在冥府的回廊里翻涌，沈璃月白旗袍的下摆扫过青石板，每一步都像踩在乔悦绷紧的神经上。
三年前那桩悬案突然在记忆里炸开——少女哭着跪在法院台阶上，攥着沾血的学生证求她重审，可当时所有关键物证都被销毁，连法医都改口说死者是意外坠楼。
后来沈璃就失踪了，谁能想到再见面时，她的指尖会渗出漆黑如墨的血，发间珍珠发簪泛着妖异的紫光。
"沈璃！"乔悦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颤音，判官笔在掌心沁出冷汗，"当年的案子我查过三年，是楚昭宁的人动了手脚——"
"住口！"沈璃黑甲划过空气，带起刺耳的尖啸，"你以为我想听这些？"她突然暴起，速度快得连鬼差都看不清残影，月白旗袍在身后绷成利刃般的首线，目标正是乔悦咽喉。
宗政绝早有防备，冥火从掌心腾起化作火盾，"轰"地一声撞碎沈璃的攻势。
冥火是至阴至纯的鬼气所化，本应灼烧得邪修皮开肉绽，可沈璃被火舌舔过的皮肤只泛起青烟，竟生生扛下这一击。
她歪头露出甜腻的笑，眼尾朱砂痣红得滴血："冥帝大人的火，倒是比人间的炭炉烫些。"
乔悦瞳孔骤缩——这分明是魔修的护体法门！
楚昭宁那老东西，竟把魔尊的禁术传给了她。
她手腕翻转，判官笔在地面画出银白符文，"判官笔·冰狱"！
阴雾瞬间凝结成冰晶，青石板上绽开蛛网般的冰纹，沈璃的脚步陡然一滞。
"好手段。"沈璃突然咬破舌尖，鲜血喷在胸前挂着的青铜符咒上，符咒"唰"地燃烧起来，冰面"咔"地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乔悦心里一沉——这是能破阴阳术的"焚厄符"，楚昭宁连这种违禁法器都给了她。
就在冰面即将碎裂的刹那，破空声骤响。
秦川带着执法队从回廊跃下，手中追魂箭泛着幽蓝光芒，"嗤"地钉在沈璃脚边。"乔判，萧恒说您在鬼市查案，我总觉得不对劲儿，带了二十个鬼差来！"他反手又射出三箭，精准地封死沈璃左右退路。
乔悦趁机拽住宗政绝的衣袖后退两步，压低声音："沈璃身上有魔修气息，楚昭宁可能在她体内种了蛊。"宗政绝的指节抵在她后腰，冥火顺着掌心渡进她体内护住心脉："我试试因果追溯。"
沈璃被追魂箭牵制得只能防御，突然暴喝一声，黑甲上的血珠溅在符咒上，整个人化作一团黑雾。
乔悦瞳孔映出黑雾里若隐若现的骨刀，想也不想挥笔划出"断"字诀——银芒闪过，黑雾被斩开一道缺口，宗政绝的冥火趁机裹住缺口，烧得黑雾发出尖啸。
"够了！"沈璃从黑雾里跌出，嘴角溢出黑血，却死死攥着腰间的青铜法器。
那法器是半枚残破的青铜镜，镜面爬满暗红纹路，此刻正疯狂吸收着周围的鬼气。
乔悦的生死簿突然发烫，她扫过簿上跳动的血字，脸色骤变："宗政绝，停手！
这法器在吸冥火！"
话音未落，青铜镜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冥火触到镜面竟像泥牛入海般消失。
宗政绝立刻收了冥火，指尖按在眉心，因果之力如涟漪般荡开——他看见三日前，萧恒在鬼市的破庙里将半块青铜镜交给沈璃，看见楚昭宁的手按在镜面上，黑色咒文顺着镜面爬进沈璃的血管。
"走！"宗政绝拽着乔悦往旁边一闪，沈璃的骨刀擦着她耳际划过，在墙上留下半尺深的痕迹。
秦川带着鬼差扑上来，沈璃却突然咬破青铜镜上的符咒，镜中涌出黑雾将她裹住。
乔悦握着判官笔正要追，却见黑雾里飘出一张纸条，落地时化作灰烬，只来得及看清上面"萧"字的残笔。
"乔判！"秦川捂着胳膊跑过来，他的追魂箭被黑雾腐蚀出缺口，"萧队长刚才说去查东边回廊，可我让鬼差找了一圈，根本没见人影！"
乔悦望着远处被黑雾笼罩的回廊，那里隐约有月白色的衣角闪过——不是沈璃的旗袍，是萧恒常穿的云纹官服。
她握紧判官笔，指节泛白："他在引我们分心。"
宗政绝的指尖还残留着因果追溯的刺痛，他望着逐渐消散的黑雾，声音沉得像压着块玄铁："三天前他接触过青铜镜。"
"所以沈璃能破我的冰狱，是因为他给的焚厄符？"乔悦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冥火还灼人，"好个执法队队长，当我们是瞎子么？"
话音未落，云歌的传讯符"唰"地烧穿空气。
乔悦接住飘下的灰烬，里面是用血写的八个字："枉死城，百鬼，侵蚀，失控。"
她和宗政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风暴。
乔悦转身对秦川道："带鬼差清理现场，重点找萧恒留下的痕迹。"又对宗政绝道："枉死城的亡魂被侵蚀，楚昭宁怕是要借他们冲开鬼门。"
"你想去枉死城？"宗政绝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我陪你。"
"不。"乔悦摇头，目光扫过远处若隐若现的回廊阴影，"萧恒的事必须查清楚，他背后可能有更大的局。
我去枉死城，你留在冥府盯着萧恒——"
"不行。"宗政绝的声音冷下来，"太危险。"
乔悦踮脚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趁他发愣时退开两步，判官笔在掌心转了个花："冥帝大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她转身走向阴雾弥漫的方向，声音被风卷着传来，"两个时辰后，忘川河见。"
宗政绝望着她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指尖凝聚起冥火，火光照亮了脚边沈璃留下的半块青铜镜——镜面上，新的咒文正在缓缓爬动。
阴雾里传来乔悦的唤魂铃响，清脆的铃声撞碎了冥府的寂静。
宗政绝握紧青铜镜，转身走向萧恒消失的回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