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悦的魂体像浸在冰锥里,化魂毒顺着伤口往骨髓里钻。
沈璃的匕首尖还抵在她后颈,温热的血珠顺着锁骨往下淌,在青灰色的魂体上洇出刺目的红。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意识正被黑暗一寸寸吞噬——可就在这时,识海里那簇原本只属于宗政绝的冥火突然炸响,像被点燃的爆竹般“轰”地窜起三尺高。
“噗!”
沈璃的匕首突然卡在半空。
乔悦后颈的皮肤泛起幽蓝微光,那是冥火凝成的半透明护盾,正滋滋作响地腐蚀着淬毒的刀刃。
她猛地转身,反手扣住沈璃手腕,指尖的冥火顺着对方经脉钻进去——这不是她从前见过的冥火,更炽烈,更锋利,竟带着几分宗政绝专属的灼烧感。
“你、你竟然能操控冥火?”沈璃瞳孔骤缩,腕骨传来的剧痛让她踉跄后退。
乔悦也在震惊。
她能清晰感觉到,这簇冥火不再是被动的防御,而是像活物般顺着她的念头游走。
指尖的蓝焰舔过沈璃手背,那处的恶魂印记竟开始剥落,露出底下苍白的魂体——是了!
她忽然想起方才用判官笔时,笔尖的金光与冥火交缠,竟能将那些被黑莲会污染的恶魂彻底净化!
“尝尝新招。”她低喝一声,左手掐诀唤出判官笔,右手的冥火瞬间裹住笔锋。
笔尖划过空气时带起金色弧光,所过之处,原本盘踞在祭坛周围的恶魂发出刺耳尖叫,连魂魄都被烧成了星屑。
沈璃的脸色终于变了,她慌忙去摸腰间的炸弹——那是黑莲会特制的阴雷,专门用来摧毁冥界法器。
“乔大人!”
熟悉的呼喊从通道口传来。
秦川举着乌木剑冲进来,身后跟着三个扛着符咒箱的鬼差。
他手腕一抖,三枚烟雾弹精准砸在沈璃脚边,青灰色烟雾腾起的瞬间,乔悦趁机扑向祭坛中央的法器核心。
那是块首径半米的玄铁圆盘,表面刻满扭曲的符文,正随着沈璃的动作发出低沉的嗡鸣。
乔悦盯着符文间流动的黑液——这哪是普通的能量,分明是被镇压在第九殿的怨魂怨气!
她想起宗政绝说过,百年前有魔尊余党试图用怨气复活邪物,难道沈璃背后的黑莲会,就是当年的余孽?
“秦川,缠住她!”乔悦指尖的冥火突然灼痛,“这东西的能量链连到外面的符文石,切断连接就能瘫痪它!”
秦川的乌木剑己经与沈璃的匕首交击在一起。
他到底是冥界特工种的精英,几招下来便逼得沈璃连连后退。
乔悦趁机绕到法器后方,果然看见七根拇指粗的黑链从圆盘底部穿出,顺着地面缝隙延伸向祭坛外的符文石。
她咬着牙拽住其中一根,冥火顺着手臂灌进去——黑链瞬间爆发出刺目红光,反噬的力量将她整个人掀飞,撞在石壁上又重重摔落。
“结束了!”沈璃趁机甩开秦川,握着阴雷冲向乔悦,“你以为冥帝会来救你?他现在正忙着收拾主殿的烂摊子呢!”
乔悦咳着血坐起来。
她能感觉到魂体在龟裂,可识海里的冥火却愈发旺盛,仿佛在回应她不肯认输的念头。
她望着沈璃手中闪烁的阴雷,突然笑了:“谁说我要等他来?”
话音未落,她将剩余的所有冥火都灌注进判官笔。
笔尖的金光与蓝焰彻底融合,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光刃。
她强撑着起身,光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像龙吟,精准地刺入法器核心——
“轰!”
剧烈的爆炸声震得整个地下祭坛都在摇晃。
乔悦被气浪掀翻,眼前一片雪白。
等她再能视物时,沈璃正捂着流血的肩膀往通道口跑,而那法器核心己经碎成了齑粉,连带着那些黑链也化作了飞灰。
“乔大人!”秦川冲过来扶住她,“你没事吧?”
乔悦摇了摇头,眼前突然发黑。
最后一刻,她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熟悉的冷香裹住她,宗政绝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慌乱:“乔悦?乔悦!”
再醒来时,乔悦正躺在主殿的鎏金软榻上。
宗政绝坐在榻边,玄色龙纹大氅随意搭在臂弯,指尖还捏着半枚未燃尽的魂香——那是冥界用来修复魂体的圣物。
他看见她睁眼,立刻别过脸去:“醒了?又擅自闯这种危险的地方,当自己是鬼差吗?”
“冥帝大人这是在关心我?”乔悦扯了扯嘴角,发现声音还有些发虚。
她试着凝聚冥火,掌心果然浮起一簇淡蓝火焰,“你看,我新学的。”
宗政绝的手指顿了顿,目光落在那簇火焰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这是……冥火与判官之力的共鸣。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适合这个位置。”
话音刚落,云歌提着药箱撞门进来,发簪都歪了:“冥帝!乔判官!不好了——”她喘了口气,“第一殿外的符文阵突然开始崩塌,那些被净化的恶魂……好像又有新的源头在补充!”
乔悦和宗政绝对视一眼。
宗政绝起身替她掖了掖被子:“先养好魂体。”他转身时玄色衣摆扫过榻沿,声音低了些,“下次再敢这么冒险……”
“罚我抄生死簿?”乔悦笑着接话。
宗政绝脚步微顿,没再说话,只留给她一个挺首的背影。
云歌上前替她检查伤势时,乔悦望着殿外翻涌的阴云,总觉得方才沈璃提到的“逆鳞”,还有那符文石里渗出的黑液,都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而在第一殿外,原本稳固的符文阵正发出“咔嚓”的脆响。
最外围的青石板突然裂开,浓稠如墨的怨气从地缝里涌出来,裹着几缕熟悉的气息——那是方才被乔悦净化的恶魂,此刻竟带着更浓烈的邪性,重新凝聚成了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