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奉天殿外,阳光扎进眼眶,像是有人拿针挑着眼皮。小英那句“马皇后晕倒了!”还在耳边嗡嗡作响。这话来得太急,也太巧。
朱元璋腾地站起,龙袍下摆甩出一道弧线,脸色像铁锅底抹了油:“说清楚!”
“奴婢……”小英的声音打颤,“好像是喝了药汤之后……”
我没说话,眯起眼看向殿门口的铜兽。心里却己经明白七分。马皇后是在演戏?还是真出了岔子?
不管真假,现在不是琢磨的时候。
“陛下。”我压低声音,“您觉得,这会是巧合吗?”
他没应声,只是盯着那封信,手指掐得纸角都变了形。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堂堂皇后,竟敢写密信给外臣,意图废立?这不是宫斗,这是谋反!
可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惊叫:
“快!御医呢?快来人啊!”
我站在原地,指甲陷进掌心。
到底是巧合,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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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里,空气闷得像要滴水。马皇后躺在凤床上,脸色白得发青,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几个宫女跪在床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朱元璋一脚踹开门,冲到床前,伸手探她鼻息,眉头拧成疙瘩。
“御医呢?”他吼。
“来了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几名太医跌跌撞撞跑进来。
我跟在后面走进去,目光扫过屋内。小莲和小良子也在场,低着头,脸色煞白,像是刚被人泼了一盆冰水。
他们知道事情败露了吧。
我嘴角扯了一下。
“娘娘服用了什么药?”一位年长的御医小心翼翼开口。
“是奴婢亲手煎的安神汤。”小莲声音抖得厉害,“娘娘最近夜里睡不好,奴婢便照往常的方子煎了。”
“把方子拿来。”我说。
她身子一晃,手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过来。我接过去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看起来没问题。”
但我知道,这汤里一定动了手脚。要么加了催眠的药材,要么就是故意让她昏过去,转移朱元璋的注意力。
果然,朱元璋的目光从信上移开,落在马皇后身上,语气缓了些:“先救醒她。”
御医们忙活起来,针灸、灌药,折腾了好一阵,马皇后终于睁开眼。
她第一眼就看向我。
那一瞬间,我看到她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但她很快闭上眼,虚弱地说:“皇上……臣妾好难受……”
朱元璋握住她的手,声音低了几分:“没事了,朕在这儿。”
我站在一旁,看她眼角渗出泪光。
好一出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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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几位重臣齐聚乾清殿,我也被召入议事。
徐达、李文忠、汤和都在列,气氛沉得能挤出水来。
“你们看看这个。”朱元璋将密信递给徐达。
徐达看完,脸色变了:“若属实,便是大逆之罪。”
“臣也以为事态严重。”李文忠沉声道,“皇后此举,实在不妥。”
“可她方才才昏迷,会不会是遭人陷害?”汤和皱眉。
我心里一动,看来还有人为她说情。
朱元璋沉默片刻,忽然抬头看我:“成穆,你怎么看?”
我迎上他的视线,语气平稳:“陛下,此事不能草率。若不严查,后宫人人效仿,国法何在?”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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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回宫,我坐在窗前,望着月色,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窗沿。
我知道,马皇后不会就此罢休。她今天这一招,是在拖延时间,也是在试探我的底线。
“娘娘,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小英低声问。
我望着窗外的风铃,轻轻一笑:“等。”
“等什么?”
“等她自己露出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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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朱元璋下令彻查坤宁宫所有人,并命锦衣卫搜查后院。
小莲和小良子被带走不到半日,就全招了,散布流言、诋毁贵妃,罪名坐实。
朱元璋当场下令杖责五十,贬为杂役,永不得入主宫。
众人哗然。
连马皇后都没料到他会出手这么狠。
她低头谢恩:“臣妾管教无方,请皇上恕罪。”
朱元璋冷冷看她一眼:“你好好反省。”
那一刻,我看见她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她恨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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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我在宫中地位陡升。
朱元璋每日必来我宫中用膳,赏赐不断,衣物首饰都要亲自挑选。
其他妃嫔见了我,纷纷低头行礼。从前趾高气昂的李淑妃,如今见我都主动弯腰。
“成穆娘娘万福。”
我淡淡一笑:“不必多礼。”
她们不是敬我,是怕我。
但在这个地方,畏惧比尊敬更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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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越是风平浪静,我越觉不安。
马皇后没有再设陷阱,也没有再派人接近我。但我总觉得她在酝酿什么。
首到某夜,我正在批阅奏章,忽听窗外有异响。
我示意小英出去查看,她刚走到门边,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是一根细绳,从东六宫方向拉过来,系在我寝宫的柱子上。
“娘娘……”她脸色苍白,“有人想……放火?”
我心头一紧。
如果今晚我不在,或者睡得沉,后果不堪设想。
我立刻派人追查,发现绳子是从隔壁偏殿拉来的。而那里住着的,正是马皇后的一名亲信宫女。
我当即上报朱元璋。
他勃然大怒,首接下令将那人处死。
马皇后得知后,气得吐血。
但她依旧装无辜,对朱元璋哭诉:“臣妾实在不知她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朱元璋没再理会她。
从此,他几乎不再踏足坤宁宫。
而我,则成了真正的宠冠六宫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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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马皇后不会善罢甘休,她一定还藏着更大的后手。
我只是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什么方式。
首到某天夜里,我正准备歇息,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娘娘!娘娘!”小英冲进门,脸色惨白,“不好了!陈矩……陈矩死了!”
我猛地起身,心脏仿佛被人攥住。
陈矩死了?
怎么可能!
他一向谨慎小心,怎么会……
我冲出门外,夜风吹得睁不开眼。
远处,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黑暗中。
我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这一刻,我知道,风暴,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