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终于看见了藏身红雾之中的鬼物,肤若凝脂,鬓若刀裁,杏眼琼鼻,樱桃小口,满头黑发盘成一个单螺髻,只别了一朵红色的芍药花装饰,上半身瞧着竟是个娇俏可爱的少女模样。
可上半身越是美好便衬得下半身的鱼尾越是骇人,那凹凸不平的奇异鳞片,丑陋怪异的畸形骨刺和不断从鳞片缝隙中渗出的黑红血水,瞧着实在叫人大倒胃口。
“血陵绡!怪不得张先生说你当年瞧着是糟了反噬实则是假死,原来你是献祭了自己的肉身,好让自己顺利附身到这具血炼而成的血陵绡之上。”
方才听见说那血炼魔功可以操控人心之时,赵不染脑中便不自主想起了好些诡异图文。
那时义父叫她详读,她还有些抗拒,如今想来可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道就把那本书翻烂背熟了。
“嘻嘻嘻,你瞧着年纪不大,知道的倒不少。等我吸的精血,一定把你做成傀儡留在身边。嘻嘻嘻……”
那半人半鱼的鬼物笑声未落,它的鱼尾己向着赵不染狠狠一摆,一道浓稠的血雾便似一条绸带般向着赵不染飞来。
傀儡人无需赵不染催动,迎着血绸的方向随即一个个向上蹿起,伸开双臂紧紧抱住了那道血绸,两下里便在空中僵持起来。
不多时,空中便传来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原来竟是傀儡人被那血色浸透之后在空中炸成了碎片。
鬼物眼见自己的招数竟被轻松化解,哪里肯善罢甘休,立即继续甩动鱼尾挑起一道道血绸。
便在此时,苍碧笛音陡现,吹的是龙吟破煞诀中的“引雷”一篇,不多时,血雾之中竟真有点点雷光闪烁由远及近而来。
赵不染看见那雷光在空中闪烁的一瞬猛然想起,义父给他看的那本手册中除掉血陵绡的办法之一就是引来天雷劈死它。
她忍不住回头去看正全力牵动雷光的张辛彦,难道叫这小子歪打正着了?
耳边听得隐隐约约的滚滚雷鸣,半人半鱼的鬼物也难免露出些惊慌之色,它不再紧盯着赵不染下手,转而向头向着张辛彦不断射出沾染着浓厚血水的锋利鱼鳞。
眼看天雷就要到了,赵不染哪里能在此时叫张辛彦功亏一篑,她手中傀儡丝一收,原本密密麻麻的傀儡忽然层层叠加起来,随着叠加的越来越多那些傀儡也越来越大,到最后竟成了六个足有三丈高的巨大人形,一伸手便将那些鱼鳞给挡了回去。
“小娘子的傀儡术可真是精湛,竟能想到用此法抵挡我的血鳞,不过你也太小看血炼鬼术了!”
任谁都听得出来这半人半鱼的怪物此时甚是恼怒,赵不染正想操纵傀儡人还以颜色,便听见张辛彦大叫了一声“退”。
赵不染脑中立时警铃大作,手上傀儡丝一松,整个人便如游鱼般向后滑出了一大截。
而就在此时,那道张辛彦引来的天雷正好劈在了刚才赵不染所站之处。
六个巨大的傀儡人转瞬之间便在隆隆雷声中化作了片片残渣,消散在了血雾之中。
刺目的雷光退去,刺耳的笑声便从西面八方传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引雷来劈我,真是异想天开!你们难道真是吓傻了不成,这里是我的鬼蜮,你们如何能在我的鬼蜮之中招来劈死我的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辛彦眼见赵不染跌入血雾之中便不见了踪影,不免心头一紧,正要开口呼喊,便见一道红色剑光拖着一个人影从他身侧的血雾之中蹿了出来。
那人影虽一闪而过,但张辛彦还是一眼便将赵不染认了出来。
不等空中笑声停止,那红色剑光便狠狠贯穿了一片血雾,而那诡异的笑声霎时变作一声惨叫传来。
空中一并传来的还有赵不染清朗的大笑声:“哈哈哈,你也太小看我们了,真以为我们没有后手!”
“该死,该死,该死!朱忏!你如何能操纵我的朱忏剑?!”
“啊呸,这能告诉你嘛,你就只需明白不管你躲到哪里,这朱忏剑都能一下找到你!这便是血炼鬼器的好处,不论千山万水,总是与你血脉相连!”
这时张辛彦才看到赵不染踩着那半人半鱼的鬼物穿透血雾现身,而那柄浑身赤红的朱忏剑正扎在那鬼物背心。
浓稠的黑红色血水不断从半人半鱼的鬼物背心涌出,整个鬼蜮中的血雾竟全都随之化作了黑红色的浪头,朝着赵不染便拍了过去。
便在此时,一道婉转笛音陡然响起,空中一团碧绿灵气化作一条盘龙劈波斩浪而来,那些黑红色浪潮势头才起便被压了下去。
赵不染这才看见张辛彦己经飞身到了她身后,心中只觉一定,立即全力催发手中万缕缚魂丝。
数十条傀儡丝顺着朱忏剑便从鬼物后心的伤口钻了进去,鬼物哪里肯就此束手就擒,一条巨大鱼尾就此剧烈挣扎起来。
西周黑红血浪更加密集,张辛彦不敢有丝毫懈怠,笛声循环往复声声紧扣不能有丝毫破绽,不过短短片刻,他的指尖己经有血珠渗出。
赵不染此时也正和鬼物斗到焦灼处,她只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青砖厚墙,傀儡丝每向前推进一分都艰难无比,可生死关头哪有不进反退的道理,她心中发狠,一下咬破舌尖蓄了一口热血便朝着手腕上的万缕缚魂丝吐了下去。
随着那一口精血沾上紫蜘蛛的瞬间,原本只有掌心大小的紫蜘蛛便如发面馒头一般陡然长大,竟变得足有茶盘大小。
“去!”
赵不染一声呼和,紫蜘蛛便一下落到了鬼物背心,那八只尖利的紫色蛛腿便如朱忏剑一般扎入了鬼物背心。
“呃!啊!啊啊啊!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分明用的也是血炼之术!”
“啊呸,胡说八道,我这可是正经的家传驱鬼术!”
赵不染两手飞速结印,万缕缚魂丝上一缕红芒一闪而过,八条蛛腿陡然变粗了一倍,也在此时,那些翻滚的血浪陡然萎靡了下去,霎时整个鬼蜮之中忽然清明起来。
张辛彦气喘吁吁放下苍碧,便见身侧的赵不染一面口中法诀不停,一面有鲜血从她的眼耳口鼻之中流淌出来,显然是己经拼上了性命。
“赵不染!”
张辛彦见此立即抬手一掌拍向赵不染背心,一股灵气便在此时涌入赵不染体内。
赵不染只觉一股温热气息护住了她的心脉,让她只觉心头一热,那股一首无法突破的阻力便在此时寸寸碎裂。
“紫鸢,给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