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密电话那催命般的铃声,在温婉指尖触碰到冰冷听筒的瞬间,戛然而止。
死寂。
比铃声更恐怖百倍的死寂,瞬间吞噬了整个顶层空间。
空调出风口微弱的气流声被无限放大,像是毒蛇在耳边游走的嘶嘶声。
温婉僵立在原地,手指维持着悬空的姿态,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冰冷刺骨的恐惧。
她想象着电话那头宫远臻冰冷的目光,想象着他听完录音后可能下达的任何一道毁灭性指令。
时间在窒息般的等待中粘稠地流淌。一秒,两秒……漫长如同一个世纪。
电话,没有再响起。
这反常的寂静,比任何咆哮更让她肝胆俱裂。
宫远臻拿到了录音笔,却没有立刻宣判。
他在等什么?猫玩弄爪下濒死的老鼠,享受猎物在恐惧中煎熬的过程?还是……他正在酝酿一场更庞大、更彻底的清算?
浑身的力气如同被瞬间抽干,温婉扶着冰冷的办公桌边缘,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掌心那道被螺丝刀划破的伤口,在过度用力下渗出血珠,染红了米白色的桌面,像一小摊绝望的烙印。
她不敢离开,宫远臻最后的命令如同无形的镣铐,将她牢牢锁死在这一方象征着秩序与禁锢的工位上。
她只能死死盯着那部沉寂的黑色电话,等待着不知何时会降临的雷霆之怒。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凌迟。
手机尖锐的嗡鸣,在死寂的空气中骤然炸响!
温婉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一颤。
不是那部黑色保密电话!
是她自己的私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仁爱医院王护士”。
一种比面对宫远臻时更为尖锐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她颤抖着手划开接听,护士焦急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穿刺耳膜:“温小姐!你母亲情况突然恶化!急性心衰合并肺部感染,呼吸衰竭!必须立刻进ICU,上体外膜肺(ECMO)!医生说要尽快手术,否则……否则可能撑不过今晚!费用……费用初步预估至少八十万!你……你快点想办法!”
“嗡——”
温婉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母亲虚弱慈祥的面容与宫远臻那双冰冷的眼眸在脑海中疯狂交叠、撕扯。
八十万!
现在对她而言同样还是天文数字!
她所有的积蓄,在母亲长期的治疗中早己耗尽,还欠着亲戚朋友不少债务。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比刚才更汹涌、更彻底地淹没了她。
她甚至来不及细想,身体己经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恐惧压倒了理智,求生的本能压倒了面对宫远臻的胆寒。
她抓起那张写着母亲危急通知的手机截图,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跌跌撞撞地冲向那扇紧闭的、象征着绝对权力的总裁办公室大门。
“宫总!宫总!求求您!开门!”她忘记了所有的规矩,忘记了宫远臻冰冷的命令,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厚重昂贵的实木门板,声音破碎嘶哑,带着泣血的哀求,“我妈妈……我妈妈快不行了!求您……求您救救她!借我钱!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您!”
门内,一片死寂。
没有任何回应。
温婉的心沉入冰窟,身体顺着门板无力地滑坐下来,额头抵着冰凉的门,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掌心的血污,狼狈不堪。
她完了,妈妈也完了……宫远臻甚至不屑于回应她的绝望。
就在她万念俱灰,几乎被黑暗吞噬时——
“咔嗒。”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
沉重的实木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一道缝隙。
宫远臻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后,逆着办公室内过于明亮的光线,面容笼罩在深邃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