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沉重的铁门在守卫手中吱呀作响，缓缓向内推开，一股混杂着霉味、汗臭和淡淡血腥气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门后是组织里专门用来“问话”的密室，比审讯室更狭窄，更压抑，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悬在低矮的天花板上，光线吝啬地洒落。
猴子被反绑在一张坚固的铁椅上，形容憔悴，眼窝深陷，显然一夜未眠，恐惧己经啃噬掉了他所有的精气神。门开的瞬间，他像受惊的兔子猛地抬头，当看清门口逆光而立的高大身影时，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
“飒、飒爷！”猴子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哭腔，“飒爷饶命！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说，我一定改！我发誓！给我个机会，飒爷！”
飒爷仿佛没听见这凄厉的哀求，他甚至没有正眼看猴子，只是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身旁的曹晚晴（李沐）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像一道无声的指令。
“可以开始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猴子的哭嚎，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
李沐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干涩，迈步走进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囚室。昏黄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让她本就清冷的神情更添几分寒意。她停在猴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锐利如刀。
“猴子，”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飒爷就在这儿，机会也给你了。说说吧，你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了吗？”
猴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无辜：“我…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我对飒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我…”
“不知道？”李沐打断他，微微俯身，拉近了距离，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冰冷的压迫感，“给你个机会，自己好好想。等我说出来的时候……”她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猴子脸上，“……你就没机会了。”
这句话像冰锥刺进猴子的耳朵。他浑身一哆嗦，眼神疯狂地闪烁起来，嘴唇哆嗦着，似乎在绞尽脑汁地搜索自己可能犯下的所有过错——是上次私吞了那笔小钱？还是不小心说漏了嘴？或者是……不，不可能！那件事做得那么隐秘……
他偷偷地、极其迅速地瞄了一眼门口阴影里的飒爷。飒爷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他，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看待死物的漠然。仅仅这一眼，猴子如坠冰窟，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碾碎，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李沐将他这细微的偷瞄和瞬间崩溃的神态尽收眼底。看来，不用再等了。
“看来你是真想不起来了。”李沐首起身，语气陡然转冷，不再给他任何喘息的空间，“那我提醒你一句——你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猴子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去赌博，也就算了。”李沐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重锤敲在猴子心上，“输了，那是你自己没本事，活该。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怒意和森冷的杀机，“……不该让飒爷替你填坑！更不该用飒爷的情报，去换你那输掉的脏钱！”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猴子头顶炸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伪装和侥幸瞬间崩塌。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这件他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的事！
“不！飒爷！！”猴子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嚎，巨大的求生欲让他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然带着沉重的铁椅向前猛地一扑！铁椅腿在地面刮擦出刺耳的噪音。他几乎是跪爬着扑向门口飒爷的脚边，涕泪横流，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飒爷饶命！饶命啊！是我鬼迷心窍！是我该死！！”他语无伦次地哭喊，额头瞬间红肿一片，“我赌输了…欠了高利贷…他们逼我…说不给钱就要我的命…我…我一时糊涂啊飒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情报…情报我就给过几次！就几次！求求您看在我跟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饶我一条狗命吧！我再也不敢了！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他像一条濒死的蠕虫，在飒爷脚边疯狂地磕头求饶，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声音嘶哑凄厉，充满了绝望的哀鸣。整个囚室回荡着他绝望的哭喊和额头撞击地面的闷响。
飒爷垂眸，看着脚下这个涕泗横流、丑态百出的昔日手下，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比寒冰更冷的厌恶。他甚至微微向后退了半步，仿佛在避开什么肮脏的东西。
李沐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猴子的崩溃和求饶在她预料之中，但亲眼目睹这彻底的崩溃和卑微到尘埃里的求生，她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翻涌。然而，她脸上不能有丝毫松动。她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落在飒爷身上，等待着他的最终裁决。空气凝固了，只剩下猴子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沉闷的磕头声，一下，又一下，敲打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