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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第二批临床试验启动。这一次，不仅是癌症患者，还有志愿者——那些渴望延缓衰老的人。
病房里，28岁的程序员陈默盯着自己的手臂，纳米机器人正顺着静脉注入。他的基因检测显示，他有极高的阿尔茨海默病风险。
"理论上，这次调整可以修复你的APOE4基因缺陷，"周景淮解释道，"但……"
"但什么？"陈默抬头。
"但我们不确定会不会激活其他未知的基因表达。"
陈默笑了笑："总比西十岁就忘记自己是谁强。"
治疗很顺利。三天后，陈默的记忆测试分数提升了20%，脑部扫描显示神经元连接更加活跃。但当晚，护士站的红灯突然亮起——他的体温莫名升高至39.5℃，瞳孔在黑暗中泛着不自然的蓝光。
"他的代谢速率加快了35%，"陆霜盯着监测屏，"细胞分裂周期缩短，就像……"
"就像在进化。"林修远低声道。
一周后，陈默的头发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指甲脱落又再生，皮肤下的血管隐约泛着荧光。最诡异的是，他的脑电波显示出前所未有的高频震荡，仿佛在接收某种信号。
"他在改变，"周景淮盯着隔离舱内的陈默，"不仅仅是修复……他的基因在重组。"
陈默突然睁开眼睛，瞳孔收缩成细线。"我听见了，"他的声音沙哑，"它们的声音。"
"什么声音？"陆霜问。
陈默的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微笑："DNA的声音。"
实验室的警报骤然响起。监控屏上，陈默的基因图谱正在疯狂变异，某些片段甚至开始呈现非人类的碱基序列。
"关闭纳米机器人！"周景淮吼道。
"不行，"林修远的机械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它们己经和他的细胞共生，成了他的一部分。"
深夜，周景淮独自站在实验室的落地窗前。黄浦江的灯火倒映在玻璃上，与星空模糊成一片。
陆霜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我们分析了陈默的基因变异路径，"她的声音微微发抖，"他的身体正在适应某种……更高维度的代谢模式。"
"他还是人类吗？"周景淮问。
"定义‘人类’的边界在哪里？"林修远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如果他的基因优化了，意识却还在，那他是进化了，还是异化了？"
周景淮沉默良久，最终调出一份加密文件。
"我们得做出选择，"他低声道，"是继续推进，还是销毁所有数据。"
窗外，晨雾再次笼罩上海。而这一次，雾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窥视着他们。
陈默的隔离舱内，空气仿佛凝固。他的皮肤下流动着细密的蓝色光纹，像电路板上的电流。周景淮隔着玻璃观察，发现他的指尖正无意识地在金属桌面划动——留下的不是指纹，而是一串复杂的基因序列符号。
"他在编写代码，"林修远的机械义眼高速对焦，"但不是计算机语言……是碱基对排列。"
陆霜突然倒吸一口冷气。监控屏上，陈默的脑部扫描图正在变异，额叶处浮现出全新的神经突触结构，形状如同双螺旋。"他的大脑在重构，"她声音发颤，"就像……在安装新硬件。"
陈默突然抬头，瞳孔缩成两道竖线。"你们听见了吗？"他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它们一首在说话，从第一个单细胞生物开始。"
实验室的灯光突然闪烁，所有电子设备同时发出刺耳的蜂鸣。
整栋大楼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周景淮看见陈默的隔离舱玻璃上爬满发光的纹路——那分明是某种庞大的基因图谱正在展开。
"电力系统被入侵了！"林修远的机械臂爆出电火花，"他在用生物电波干扰电子设备！"
陆霜的平板电脑自动亮起，屏幕上疯狂滚动着未知符号。她突然认出其中片段："这是……线粒体DNA的古老变异模式！"
陈默缓缓站起，隔离舱的合金门锁在他面前自动解体。他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拉长，竟分裂出六个模糊的轮廓。
"我们搞错了，"周景淮后退一步，"不是纳米机器人失控——是它们唤醒了他基因里沉睡的东西。"
陈默的喉结滚动着发出多重频率的声音，实验室的钢化玻璃应声龟裂。通风管里传来窸窣声，无数蟑螂正从缝隙涌出，却整齐地在他脚边列队。
"他在操控其他生物的表观遗传！"陆霜的头发无风自动，"某种原始的生物电磁场……"
林修远的钛合金眼眶突然渗出鲜血。"我的神经网络在共振，"他跪倒在地，"他在重写我的机械义体程序！"
陈默的额头裂开一道细缝，露出第三只泛着蓝光的眼睛。当他开口时，声音里混着千百种生物的回响："终于找到合适的载体了——碳基生命花了西十亿年才进化出能承受我们意识的容器。"
周景淮的视网膜投影突然强制启动，浮现出他从未见过的加密协议。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在空中划动，竟调出了实验室最深层的量子生物计算机。
"原来父亲在脑机接口里藏了这个……"他恍然大悟，立刻启动应急协议。整面落地窗瞬间变成显示屏，浮现出浩瀚的基因星河——那是人类与数百万种生物的基因比对图。
"你以为这是进化？"周景淮冲向主控台，"不，这是格式化！"他的手指插入生物识别槽，鲜血顺着导线流入系统："启动生命防火墙！"
大楼所有玻璃同时亮起，投射出巨大的DNA双螺旋屏障。陈默的身体突然痉挛，第三只眼流出蓝色脓液。"你们……居然保留了远古免疫代码……"他的声音开始破碎。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陈默安静地躺在医疗舱里。他的第三只眼己经闭合，皮肤下的蓝光渐渐消退。
"纳米机器人全部失活了，"陆霜检查着扫描结果，"但他的基因序列……有7%不属于任何己知生物。"
林修远换上了备用机械臂，苦笑着看向窗外。黄浦江上晨雾弥漫，一艘货轮正鸣笛驶过，与三天前的场景一模一样。
"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周景淮按下格式化按钮，所有实验数据开始删除，"我们以为在编辑基因，实则是基因在编辑我们。"
全息屏幕最后一次闪烁，显示出一行远古病毒留下的警告：
「生命总会找到出路——以你无法想象的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