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山隘口,冷风在山体的加势下好似能刮碎铁衣。
月亮升起来时,韩信正蹲在一块被风化的巨石后。
他身上披着从月氏人那里缴获的狐裘,手里把玩着一枚和密信放在一起的匈奴式样的骨哨。
狐裘领口蹭着风化巨石的棱角,毛领里还留着月氏贵族熏香的余味。
此刻却混着秦军弩手身上的汗碱味,在寒夜里凝成一股肃杀。
山谷两侧的山崖上,五千秦军弩手己潜伏在灌木丛中,弩机上的青铜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山崖下右侧,五百身穿月氏服饰的大秦骑兵押送着数十辆粮车在寒风中等候着。
身旁的王离搓着冻僵的手:
“韩先生,匈奴骑兵为什么还没到?该不会是走漏了风声?”
韩信没说话,仰头瞥向崖顶的月亮,月轮刚爬过第三颗星的位置,与骨哨刻痕上的卯时三刻分毫不差。
将骨哨凑到唇边轻轻一吹,远处的山谷里立刻传来回应的狼嚎。
韩信看向远处的谷口,对着王离说道:
“月氏人不知道粮窖己经被我们发现了,以为粮窖还安全,怎么可能走漏风声”
话音未落,隘口左侧外,突然响起马蹄轰鸣的声音。
只见数千匈奴骑兵缓缓驶来,为首的匈奴人正是之前左贤王阿古泰身旁的亲兵“忽兰”
“来了。”
韩信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指着左侧一块大石说道:
“等匈奴骑兵跨过那块大石头后,听我号令,一定让大家瞄准点,别伤了自己人。”
匈奴人渐渐驶入隘口,看见右侧的粮队,匈奴骑兵们显然放松了警惕,有人甚至在马背上哼起了草原小调。
为首的忽兰朝着远处的大秦士兵瞎叫着,韩信众人也听不懂说的啥。
当最后一名骑兵碾过隘口中央的那块巨石时,韩信突然将骨哨重重吹响!
“放箭!”
五千张弩机的弓弦同时拉开,震颤声像同时绷断的千根铁索!
弩箭划破月光时,隘口突然响起一片‘噗噗’闷响。
不是射中皮肉,而是钉穿匈奴人双层牛皮甲的声音。
前排三个骑兵连人带马被射成刺猬,马尸倒地的瞬间,后排马蹄正踩在他们抽搐的躯体上,血沫混着沙砾溅上马鞍。
其余匈奴骑兵甚至来不及拔出马刀,就被钉死在马鞍上。
而右侧五百身穿月氏服饰的大秦骑兵齐齐后退,生怕箭雨误伤到自己。
忽兰反应极快,在听到弩箭破空声的同时,立刻挥刀砍断缰绳,想让战马冲出重围,却听见“轰”的一声巨响——
他胯下的战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踩中了埋在沙下的兽夹!
那是韩信让人提前布置的陷阱,兽夹上还涂上了毒蝎毒液,只要中夹,能让战马或人在极短时间内失去行动能力。
忽兰惨叫着摔落马下,眼睁睁看着秦军步兵举着长戟冲过来。
“别杀此人!”
韩信从巨石后跃出,手中短剑划破夜空,
“要活的!”
当秦军士兵将忽兰捆到韩信面前时,他还在疯狂挣扎:
“你们汉人背信弃义,说过商道通了后,互通有无,现在尽这般,秦人无信”
韩信一脚踩在忽兰的脸上,脸上露出挑衅的味道:
“你可别和我扯什么信誉,你们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自己不清楚吗?不能怪我们狠,只能怪你们蠢。”
“噗”,韩信一口老痰吐在了忽兰脸上,饶有意味的看着忽兰。
忽兰哪受过如此侮辱,立刻大骂到:
“汉人懦夫!有本事和我在草原上真刀真枪地干!”
韩信蹲下身,用短剑挑起忽兰脸上的刀疤:
“知道为什么汉人永远是大哥吗?因为我们用脑子,不像你们这群野人,有点心思,但是不多,除了西肢发达,还有什么”
韩信说罢,用短剑敲了敲忽兰的脑门,随即凑其耳边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
“最多三日,月氏和你们匈奴,都将成为过去”
忽兰突然停止了挣扎,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
一旁的王离张了张嘴,本来想说月氏主力尚在阴山北麓,而且还能熟练使用火药,却见韩信腰间佩剑的剑穗在风中乱晃。
想到眼前这位少年一日内竟连打了两次胜仗,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提醒他,最终把话又咽了下去。
韩信站起身,对王离说到:
“把这些匈奴俘虏押到上郡,让蒙恬上将军看看,所谓的‘匈奴铁骑’,不过是一群没有脑袋的野人罢了”
狼山隘口的冷风卷着沙砾,刮在韩信狐裘上簌簌作响。
他独自登上狼山隘口的最高处,指尖碾过骨哨上的刻痕——那是两场胜仗的标记,每道刻痕都没沾过秦军的血。
当夜风吹起时,
他望着远处连绵的阴山山脉,想起扶苏在咸阳宫说的话:
“朔方平定之日,便是你青史留名之时。”
山风吹起他的衣袂,腰间的破剑在晨光中闪着寒芒,仿佛在回应他心中那片尚未征服的疆土。
破剑在晨光中晃出冷芒,他望着阴山山脉,声音被风吹得散碎却狂傲:
“陛下说我要青史留名……哼,等我踏平月氏,史书该怎么写?写韩信用兵如神,还是写蛮夷蠢如猪狗?”
山风更大了,而韩信始终没回头。
就像这两次胜仗那样,他从不回头看被碾碎的敌人,也从不回头看那些试图提醒他的人。
而韩信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这两场无伤亡的战役,让他轻视敌人的心,将大秦的将士,推入了无底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