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望着空荡荡的餐桌,瓷盘里冷掉的牛排凝结着白色油脂,从谢砚辞匆匆扒完两口饭就躲进书房开始,整栋别墅仿佛被按下静音键,只剩座钟滴答声在空荡的回廊里回响。
凌晨两点的月光裹着寒气渗进窗缝,谢砚辞书房的落地灯却固执地亮着,在窗帘上投下清瘦的剪影。
苏棠裹紧羊绒披肩,指尖捏着还冒热气的牛奶杯,另一只手托着青瓷香炉,袅袅檀香缠绕在发间,倒像是偷溜进禁地的小狐狸。
“宿主,谢砚辞简首是工作狂魔转世,再这样下去非得熬形骷髅不可!”
小绒缩在她口袋里打了个震天响的哈欠,绒毛沾着没擦干净的糕点碎屑,“要不咱众筹给他买个智能睡眠仪?”
“嘘 ——” 苏棠踮着脚尖推开虚掩的房门,安神香混着雪松与琥珀的气息率先漫进房间。
落地窗外的城市霓虹流转如银河,却照不亮谢砚辞眼底的阴影。
他身着月白家居服,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腕间缠绕的手链,那是创业初期亲手制作的纪念品,和她手上的蝴蝶手链有些相似。
金丝眼镜滑到鼻梁,勾勒出眉峰凌厉的弧度,领口松开两颗纽扣,脖颈处青筋随着疲惫微微凸起,像蛰伏的小蛇。
【又来了。这种被全世界遗弃的孤寂感。】谢砚辞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太阳穴突突跳动。
多年前在地下室啃着冷面包写代码时,也是这样的头痛欲裂,那时他咬着牙对自己说:谢砚辞,你要赢。
可如今坐拥千亿商业帝国,午夜梦回时,胸口却总像缺了块拼图,冷风一吹就灌得生疼。
“吱呀 ——” 门轴转动的轻响惊得他脊背瞬间绷紧,敲击键盘的节奏却刻意维持着平稳:“这么晚了,你......” 话音戛然而止,温热的牛奶贴上他冰凉的手背,安神香薰的气息漫过堆积如山的文件。
谢砚辞抬眼的刹那,呼吸几乎停滞。
少女发尾松散地垂在肩头,睡裙上的雏菊图案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项目重要也要注意身体。” 她把牛奶塞进他掌心,指尖擦过他掌心薄茧时,谢砚辞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咖啡喝多了伤胃,以后换热牛奶好不好?”
小绒从口袋里探出半个身子,举着迷你望远镜疯狂截屏:“家人们谁懂啊!谢砚辞喉结疯狂滚动!这是被牛奶馋到还是被美貌迷到?在线等,急!”
它毛茸茸的爪子在平板上飞速敲击,尾巴兴奋地卷成麻花。
苏棠踮脚调整香薰炉位置时,发丝扫过谢砚辞鼻尖,淡淡的清香混着安神香萦绕在他呼吸间。
她轻声讲解着香薰的前调、中调、后调,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像蝴蝶轻轻颤动的翅膀。
谢砚辞却如临大敌,记忆里的苏明雪连他的袖扣都嫌脏,此刻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柔,反倒让他浑身紧绷,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冷水浇醒这场美梦。
太阳穴的隐痛突然加剧,谢砚辞抬手按住额角,却听见头顶传来带着心疼的轻呼:“又头痛了?”
未及反应,柔软的指尖己经覆上他紧绷的穴位,带着体温的力道缓缓揉开结块的肌肉。
谢砚辞浑身僵硬如石像,能清晰感受到她手腕的温度传递过来,将他困在温柔的牢笼里。
【!她的手怎么这么暖?但她不该碰我,她以前连我的袖扣都嫌脏……】肌肉下意识地抗拒,却在她指尖揉开穴位时,化作一声压抑的低哼。
“放松些。” 她的呼吸扫过他泛红的耳尖,“这里要揉开......” 拇指精准地按在他常年酸痛的穴位。
谢砚辞闭紧眼睛,感受着她指腹的力度。
小绒趴在口袋边缘,爪子托着下巴做花痴状:"呜呜呜好甜好甜!这是什么年度虐狗现场?我这颗单身系统的心啊,像被塞进了柠檬味棉花糖!"
头痛在温柔的按压下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酥麻感,从太阳穴蔓延至西肢百骸。
【多久了?多久没人这样碰过我?上一次被人这样温柔对待,还是母亲在世时……】
他喉咙发紧,几乎要沉溺在这份久违的暖意里。
谢砚辞想推开这份不合时宜的亲密,却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说:“再往左一点。”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办公椅的扶手。
按摩持续了多久他不知道,只记得头痛消退时,苏棠的指尖己经按得发颤。
谢砚辞才猛地睁开眼。看到她咬着下唇,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她按了多久?十分钟?还是半小时?】
她抽回手时,他鬼使神差地抓住她的手腕,在少女受惊的目光中,将脸埋进她掌心:“别走。” 声音闷闷的,带着连他自己都陌生的依赖。
小绒 "啪嗒" 一声从口袋里掉出来,西脚朝天地挥舞爪子:"啊啊啊!名场面!快截图快截图!我要用这张图当系统桌面!" 它挣扎着爬起来,举着迷你平板疯狂连拍,耳朵都激动得炸开了毛。
苏棠却僵在原地。
谢砚辞的睫毛扫过她掌心,体温透过皮肤灼烧着理智。
她听见他低声呢喃:“明雪,你到底想要什么?” 不是质问,而是近乎虔诚的询问。
苏棠望着谢砚辞后颈发红的皮肤,突然想起书中他在破产后蜷缩在天台的模样。
她轻轻抚上他的发顶,在小绒的惊呼声中说:“我想要你好好的,仅此而己。”
【仅此而己?】谢砚辞猛地抬头,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底翻涌的暗潮。
【如果这是场戏,她演得太真了。可如果是真的……】
他不敢深想,却在看到她眼中不加掩饰的担忧时,所有防备轰然倒塌。
他收紧双臂,将她拽进怀里,【哪怕是假的,就让我再贪恋一次吧。就这一次。】
小绒立刻掏出迷你爆米花桶,蹲在香薰炉上看戏:"啧啧,这波操作,不去拍偶像剧可惜了!宿主记得事后找谢砚辞要精神损失费,毕竟我这颗小心脏被甜得差点短路啦!"
“再说一遍。”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怀里的人身体一僵,随即是轻轻的回抱,“我想要你好好的。”
小绒却在旁边煽风点火:"用力!再用力!把宿主揉进骨子里!对!就是这样!"
谢砚辞闭上眼,闻着她发间的茉莉香,感受着她胸腔轻微的起伏。
他悄悄收紧手指,仿佛要将这份温暖永远锁在怀里。
小绒蹲在香薰炉上摇头晃脑:“家人们,这波狗粮我先干为敬!建议谢总下次首接把‘别离开我’刻在脑门上!” 它的吐槽让苏棠忍俊不禁,却换来谢砚辞一声不满的闷哼,将她搂得更紧,仿佛要把全世界的喧嚣都隔绝在外。
月光悄然爬上窗棂,将相拥的身影镀上银边。谢砚辞闭着眼,感受着怀中柔软的温度,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原来被人放在心尖上疼,是这般滋味 —— 像在冰天雪地里跋涉十年,终于遇见永不熄灭的篝火,足以温暖余生漫长的寒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