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碗都没

第6章 盐血铸旗寒渊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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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开局碗都没
作者:
潜水余
本章字数:
5776
更新时间:
2025-07-08

洼地入口处的烟尘与血腥,如同浓稠的泥浆,在呜咽的寒风中缓缓沉淀。

最后一缕呛人的烟雾散去,露出地狱般的景象。

狭窄的入口通道,被扭曲的尸体和破碎的兵器填塞。鲜血浸透了灰白的盐碱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泥泞。断折的长矛、卷刃的腰刀、碎裂的木棍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到令人作呕的铁锈味、焦糊味和盐碱粉尘的刺鼻气息,混合着死亡特有的甜腥。

赵铁牛拄着那根早己被鲜血染透、多处崩裂的门栓,如同从血池里捞出的铁塔,矗立在尸堆的最高处。他身上的破烂衣衫几乎被撕成了布条,露出下面一道道皮肉翻卷的伤口,最深的一道从左肩斜划到肋下,皮肉外翻,狰狞可怖。几支折断的箭杆还插在他的大腿和手臂上,随着他沉重的喘息微微颤动。他浑身浴血,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敌人的。只有那双虎目,依旧燃烧着未熄的战火,凶狠地扫视着入口外那片狼藉的坡地。

在他身后,十几个还能站着的青壮,个个带伤,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恶鬼。他们手中紧紧攥着缴获的腰刀、长矛,或是沾满脑浆和碎骨的石块,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哑喘息。更多的人则瘫倒在血泥里,呻吟着,或无声无息。洼地内,女人们压抑的哭泣声、孩童惊恐的抽噎,交织成一片劫后余生的悲凉。

陈默站在赵铁牛身后几步,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胃里翻江倒海,浓烈的血腥味和眼前的修罗景象,让他这个来自和平年代的灵魂承受着巨大的冲击。他强迫自己挺首脊梁,目光扫过战场,扫过那些倒在血泊中的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每一个倒下的流民,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他心上。

“赢了……我们……赢了?”一个满脸是血、胳膊被砍了一刀的年轻流民,看着坡地上丢盔弃甲、连滚爬爬逃远的零星官兵背影,声音颤抖着,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巨大的茫然。

“赢了!”赵铁牛猛地一跺脚,脚下粘稠的血泥溅起。他咧开嘴,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发出一声嘶哑却震动西野的咆哮:“狗官兵!被我们打跑了!!” 这声咆哮,如同点燃干柴的火星!

短暂的死寂过后,是火山喷发般的狂吼!

“赢了!!”

“打跑了!!”

“我们赢了!!”

劫后余生的狂喜、压抑太久的恐惧、失去同伴的悲痛、亲手杀敌的血勇……所有复杂到极致的情感,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声浪冲上云霄,震得盐碱洼地都在颤抖!许多人跪倒在地,捶打着血染的土地,嚎啕大哭,又或仰天狂笑。

柳轻眉脸上沾着烟灰和泪痕,她指挥着还能动的妇人,迅速从洼地水坑里取来相对干净的浑水(陈默坚持煮沸),用撕下的、同样煮沸过的布条,开始为伤员清洗伤口。她的动作依旧冷静,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李慕白拄着粗树枝,走到陈默身边,老儒的脸上也沾着血污,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见证历史般的激动:“陈小哥!此战!寒渊之名,当立矣!”

寒渊!这个由李慕白在激战前脱口而出的名字,此刻如同烙印,深深印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陈默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胃液和心头的悸动。他知道,狂欢之后,是更严峻的现实。他走到赵铁牛身边,看着他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声音低沉:“铁牛兄弟,伤……怎么样?”

赵铁牛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露出一个略显狰狞的笑容:“皮外伤!死不了!陈小哥,你看!”他兴奋地指着入口处散落的战利品,“刀!好多刀!还有皮甲!弓箭!还有……马!” 坡地上,几匹失去主人、惊魂未定的战马正在不安地踱步。

武器!甲胄!马匹!这是他们从地狱门口抢回来的命根子!

“清点伤员!收敛战死的兄弟!”陈默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柳姑娘,伤药和干净布条优先保证!李老,麻烦您带人清点缴获!所有兵器、甲胄、马匹,一件不许私藏!铁牛,带还能动的兄弟,立刻加固入口防御!官兵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快!”

清晰的命令迅速将沉浸在胜利狂喜中的人群拉回现实。柳轻眉立刻组织起一支临时的救护队。李慕白带着几个半大孩子,开始小心翼翼地收集散落各处的武器,眼中闪烁着精光。赵铁牛则招呼着还能站立的青壮,顾不上包扎伤口,开始将官兵的尸体拖到一边,用石块、盐碱块和枯木,在狭窄的入口处垒起一道更高、更厚的胸墙。

陈默自己则走到那些战死的流民遗体旁。他们大多还很年轻,脸上凝固着死前的愤怒或恐惧。他蹲下身,从一个年轻流民至死都紧握着一块染血盐晶的手中,轻轻取出了那块灰白色的晶体。盐晶被鲜血浸透,呈现出一种悲怆的暗红。

他站起身,走到那口象征他们生存希望的铁锅旁。锅底的火己经熄灭,锅壁上凝结着厚厚一层灰白的盐霜。陈默将那块染血的盐晶,郑重地放在锅沿最高处。

然后,他猛地从一个被赵铁牛砸碎头颅的官兵尸体上,扯下一块相对完整的、染着虎头军旗的旗帜碎片。旗帜的布料厚实坚韧。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陈默走到篝火旁,捡起一根烧得半焦、前端尖锐的木炭。他咬着牙,用尽力气,在那块染血的军旗碎片上,一笔一划,艰难地勾勒出两个硕大的、歪歪扭扭却力透布背的字:

寒!渊!

他将这块临时制作的“旗帜”,高高举起!染血的军旗布底,漆黑的炭迹大字,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散发出一种粗粝、野蛮却又无比坚韧的力量!

“今日!”陈默的声音嘶哑,却如同洪钟大吕,响彻洼地,“我们在这里!用盐!用血!用命!守住了这口锅!守住了这条活路!倒下的兄弟!他们的血,染红了这块盐!也染红了这面旗!”

他高举着“寒渊”血旗,指向锅沿上那块染血的盐晶:

“从今往后!这口锅在!这面旗在!我们寒渊营!就在!”

“盐是我们的命!旗是我们的魂!”

“抢我们的盐!砸我们的锅!毁我们的旗!就是断我们的活路!”

“断我们活路者——”陈默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每一个流民的脸,最终落在那片血腥的战场,“——不管他是官兵!是盗匪!还是天王老子!我们就用他们的血!来浇我们的盐!染我们的旗!”

“寒渊所在!活路所在!血旗所向!死战不退!”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篝火噼啪作响。

下一刻,赵铁牛第一个单膝跪地,染血的门栓重重顿在血泥里,他仰着头,看着那面在火光中猎猎招展(尽管只是一块布片)的血旗,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寒渊所在!死战不退!!” 吼声带着伤痛的颤抖,却无比坚定!

“寒渊所在!死战不退!!” 柳轻眉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死战不退!” 李慕白深深一揖,声音洪亮。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吼声如同汹涌的浪潮,从还能站立的青壮,到包扎伤口的妇人,再到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孩子……所有幸存者,无论老弱,都用尽生命中最后一丝气力,发出震天的呐喊!泪水混合着血污,在肮脏的脸上肆意流淌。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归属”与“信念”的东西,在这片用盐和血浇灌的寒渊之地,在累累尸骨之上,破土而出,野蛮生长!

陈默高举着那面简陋却重若千钧的血旗,站在尸山血海与熊熊篝火之间。寒风卷动旗角,猎猎作响。他的身影在火光中被无限拉长。

就在这时,负责在乱石坡高处瞭望的一个半大孩子,连滚爬爬地冲下陡坡,声音带着极度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尖锐地刺破了刚刚凝聚的悲壮:

“陈……陈小哥!铁牛哥!坡……坡那边!又来了一队骑兵!不是官兵!全是黑甲!黑马!旗……旗子上画着一只银色的……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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