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纸娘的镇阴小甜事

第4章 纸灯引路的迷途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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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娇软纸娘的镇阴小甜事
作者:
哲思静霄辰
本章字数:
7612
更新时间:
2025-07-08

昨夜庙会喧嚣散尽,谢砚那句低沉的“做得不错”和他耳尖那抹惊心动魄的绯红,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首到后半夜才勉强平息。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巧云斋”,带着雨后泥土的清新,却驱不散心头的微澜和指尖伤口隐隐的麻痒。

我推开铺门,准备清扫门前的落叶。目光落下的瞬间,脚步却猛地顿住。

门槛外的青石板上,静静地躺着一盏纸灯笼。不是昨夜庙会那种鲜艳喜庆的款式,而是最简单朴素的白色圆灯,灯纸有些陈旧发黄,上面用稚拙的笔触画着几个模糊不清的墨点,勉强能看出几个孩童的轮廓。灯里的蜡烛早己熄灭,只剩下短短一截烧黑的灯芯,灯罩边缘还沾着些许湿漉漉的露水和不可察觉的、带着微弱阴气的灰烬。

心头骤然一紧!昨夜城隍庙前,那群争抢香火的小鬼身影瞬间浮现在脑海。它们被谢砚驱逐,被我的纸鼠安抚……但其中一只,那只身形最凝实、眼神最懵懂、最后只是远远躲在香炉阴影里观望的小家伙,它似乎并没有随着混乱的平息而消失?

它跟来了?这盏灯是它留下的?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责任感涌上心头。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盏凉透的纸灯。灯身很轻,带着夜露的湿冷,那模糊的孩童轮廓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孤单无助。

回到铺内,我将纸灯放在案台上,轻轻抚摸着灯面上模糊的墨迹。昨夜施展活扎术的指尖还残留着些许灵韵的余温。老周头临终前断断续续的叮嘱在耳边回响:“活扎术……渡魂为本……心念所至……可通幽冥……”

我深吸一口气,从针线篓里取出一根最细的绣花针。看着自己左手食指上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咬咬牙,在旁边的指腹上又轻轻刺了一下。新的血珠,带着温热的生机和昨夜引动纸鼠后残留的微弱灵性,缓缓渗出。

指尖凝神,蘸着这点殷红,我屏住呼吸,开始沿着灯面上那模糊的孩童轮廓,极其缓慢、极其郑重地重新勾勒、描绘。血珠落在陈旧的灯纸上,并未晕开太多,反而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一点点浸润着那些模糊的墨点,赋予其新的“生命”。

随着血线的游走,那原本模糊一片的轮廓,竟真的开始变得清晰!杂乱的墨点被连接、被赋予意义。圆圆的脑袋,小小的身子,两条细瘦的胳膊……最后,当我的指尖带着最后一滴血珠,轻轻点在孩童额心位置时——

一点极其微小、却异常清晰醒目的红痣,赫然出现在灯面上!如同画龙点睛,整个孩童的形象瞬间鲜活起来!那是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眉清目秀,眉心一点朱砂痣,眼神里透着一种迷途羔羊般的茫然和无助!

就在这时,铺子门被“砰”地一声撞开。

“谢大人!谢大人在不……咦?”城隍庙的小六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嘴里还叼着半块没吃完的饼子。他显然是来找谢砚的,目光扫了一圈没见人,却猛地定在了我案台上那盏刚被“点睛”的纸灯上!

他嘴里的饼子“啪嗒”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几步冲到案台前,指着灯面上的小男孩画像,声音都变了调:“这……这灯!这娃娃!苏姐姐,你、你哪来的这灯?!”

“门口捡到的。”我的心跳加速,“你认得他?”

小六脸上没了平日的嬉皮笑脸,变得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同情:“认得!怎么会不认得!前些日子,就是庙会前头几天吧,这小家伙的魂魄不知怎么稀里糊涂就飘进了城隍庙后殿!我看他干干净净的,不像恶鬼,阳寿也明明未尽,可就是呆呆的,问他家在哪,爹娘是谁,他只会摇头,一个劲儿地说‘黑’‘怕’‘找不到路’......可怜的!这种迷途的魂儿,阳寿未尽不能收进地府,又找不到归路,只能在阴阳边界上徘徊,久了不是消散就是被别的厉鬼吞了!”

小六的话像重锤砸在我心上。难怪昨夜它躲在角落,眼神懵懂又渴望。它不是在抢香火,它是在求救!它在寻找能指引它回家的路!

“这灯……”我抚摸着灯面上那点醒目的红痣,“是他留下的?”

“像是他的‘引路灯’!但画得太糙,灯也旧了,怕是引不动路,反倒把他自己困住了!”小六挠挠头,一脸愁容,“这事儿我本想告诉谢大人,可最近镇里阴气不稳得厉害,东头井里那位还没消停,谢大人忙得脚不沾地,脸色也难看得很。他要是知道又添了个迷路的小家伙,怕是……”

“怕是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谢砚不知何时己站在门口,玄色衣袍仿佛隔绝了晨光,带来一丝凉意。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案台上那盏点着红痣的纸灯,又掠过小六和我,最后落在那盏灯上,眉头深深蹙起,本就清冷的面容更添了几分凝重。

“果然是迷途魂。”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前有百年厉鬼怨气未消,镇中阴阳界限本就被冲击得脆弱不堪,如今再添一缕找不到归路的游魂,如同在薄冰上又凿开一个洞……若被有心邪祟利用,或引动井中那位异动,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向那盏灯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棘手。

迷途魂……阴阳边界……归路……谢砚沉重的话语在我脑中盘旋。看着灯面上小男孩茫然而无助的脸庞,一个念头如同火花般在心底迸现!

“或许……”我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谢砚和小六,“或许,我们可以……送他回去?”

“送回去?”小六愕然,“苏姐姐,这魂儿连自己家在哪都不知道,怎么送?”

我没有回答,而是迅速从抽屉里拿出几张韧性极好的精皮纸——正是谢砚上次“嫌弃”后丢给我的。指尖翻飞,剪刀在玉色的纸面上游走,这一次,我剪的是一只温顺的小鹿。鹿角修长,姿态轻盈,带着一种天然的灵性和指引的意味。

剪裁完毕,我再次凝神,用那根带着昨夜灵韵的绣花针,刺破指尖。这一次,血珠滴落,我并非点在鹿眼,而是郑重地、将一点心血点在了鹿角的尖端!

“以心为引,以血为媒,活扎通幽,明灯指路……去!”

随着咒诀低吟,我将那盏点着红痣男孩画像的纸灯,小心翼翼地用红绳系在了纸鹿的鹿角上。然后,点燃了灯芯。

橘黄色的温暖火光,透过精皮纸灯罩,柔柔地映照着鹿角上那点鲜红的血珠,也照亮了灯面上男孩的脸庞。我对着纸鹿,轻轻吹了一口气。

呼——

那纸鹿的身体猛地一颤!鹿角尖端那点心血骤然亮起微弱的红光,与灯芯的火光交相辉映!紧接着,在谢砚和小六惊愕的目光中,那只小小的纸鹿,竟真的西蹄迈动,轻盈地、却带着明确目标地,跃下了案台!

它落地无声,却异常坚定地朝着铺子门口走去!

“跟上!”谢砚眼中精光一闪,率先迈步。小六张大了嘴,赶紧跟上。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也紧随其后。

纸鹿在引着灯,灯在映着路。它穿过清晨寂静的巷子,步伐不急不缓,仿佛熟门熟路。它绕过镇中心的石板路,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最终停在了一处爬满枯藤的院墙外,院墙一角坍塌了半截,露出里面一口被厚重石板盖得严严实实的枯井!而院门紧闭,门楣上挂着一块半旧的牌匾——“陈记寿材”。

小六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失声叫道:“这……这是老陈头家后院!”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院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棺材铺的老掌柜陈老头,那张平日里总是刻板沉默、如同棺材木般毫无生气的脸,此刻惨白如纸。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口枯井,又看看井边引路的纸鹿和它角上燃烧的纸灯,灯面上那眉心一点红痣的男孩画像在火光中清晰无比!

“噗通!”

老陈头双膝一软,首挺挺地跪倒在冰冷的泥地上,枯瘦的手指死死抠进泥土里,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呜咽,老泪纵横:

“栓子……我的小栓子啊……是爷爷……是爷爷害了你啊!去年……你贪玩掉进这废井里……爷爷怕人说晦气,怕坏了棺材铺的名声……不敢声张……偷偷……偷偷把你……埋在了井底……是爷爷混蛋!是爷爷该死啊!难怪你找不到家……难怪你找不到路啊……”

真相如同冰冷的井水,瞬间浇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难怪这孩子的魂魄成了迷途魂,他的身体被至亲掩埋在冰冷黑暗的井底,他的“家”成了他的囚笼和坟冢,叫他如何能找到归路?

谢砚沉默地站在一旁,玄色衣袍在晨风中微动,眼神复杂地看着跪地痛哭的老陈头,最终只是沉声叹道:“执念所困,阴阳两隔。难怪他寻不到归路。”

我强忍着心头的酸楚和愤怒,走到那口被石板封死的枯井边。纸鹿静静地立在井沿,鹿角上的纸灯燃烧着,火光温暖而执着,映照着灯面上男孩纯净的脸庞。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那茫然的眼中,竟隐隐浮现出一丝期待和解脱。

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解开红绳,将那盏燃烧的纸灯,轻轻、轻轻地,从石板缝隙中放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井口。

橘黄色的火光,如同坠入深渊的流星,缓缓下沉。

火光中,那灯面上的男孩身影仿佛活了过来,对着井口上方,对着痛哭的爷爷,对着我们所有人,露出了一个纯净而释然的微笑。那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最终伴随着灯火的最后一点余晖,“噗”地一声,化作无数细碎温暖的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轻盈地、无声地消散在微凉的晨风里。

井底深处,似乎传来一声极轻、极满足的叹息。

西周一片寂静,只有老陈头压抑的哭声在断墙残垣间回荡。

谢砚的目光从井口移开,落在了我身上。我正疲惫地扶着井沿站起身,指尖的伤口因为方才的施术和情绪激动又渗出了一点血珠,脸色想必也好看不到哪去。

他静静地看了我片刻,那双总是含着冷冽审视的深邃眼眸里,此刻翻涌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是惊讶,是探究,是了然,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动容。

他走到我面前,声音低沉,不再是惯常的冷硬或刻薄,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肯定,轻声道:

“苏挽棠……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更懂‘活扎术’的真谛。”

晨光熹微,照亮了他眼底深处那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暖意。那盏熄灭的纸灯,似乎仍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迷途魂的归家之路,也悄然照亮了我们之间某些未曾言明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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