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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修店的后院挂着一盏老旧的黄光灯，灯泡外罩着一只积满油灰的塑料壳，光线昏暗且斑驳，映出一片斑点的阴影。虽不明亮，但勉强够得上一家人围坐在那张矮矮的旧木桌旁，吃着夜宵。
胡三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油腻背心，坐在小马扎上剥着虾，手指动作有些僵硬，嘴里还叼着根叼了半截的烟。烟头被揉成半透明，偶尔冒出稀薄的青烟。旁边，女人在炉子边熟练地翻着摊好的煎饼，眉头微皱，目光时不时扫向门口外的黑影。孩子坐在塑料小板凳上，扒拉着碗里的炒饭，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望向门口那道身影，带着些许好奇和警惕。
彪哥站在门槛外，披着一身夜色，旧牛仔夹克的兜帽压得低低的，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脚下的泥土被雨水打湿，混合着尘埃，黏在鞋底。脸上布满风吹日晒留下的纹路，眉宇间透出几分刚硬和落寞。
“哥？”胡三抬头，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略带勉强的笑容，起身抹了抹手，“你这是……咋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找你有点事儿。”彪哥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硬气。
胡三连忙迎了上来，笑容热乎地，手一摆，“快进来坐，吃点夜宵？”
“不了。”彪哥摇头，脚步没动，“借点钱，救急。就20个。”
胡三的笑容突然凝固，眼神躲闪，手指搓着膝盖上的布料，动作变得僵硬。他老婆听见了话，手上的铲子一顿，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冷声道：“彪哥，虽说以前你帮过胡三忙，这个厂子也是你帮着撑起来的，但是现在生意不好.........。 你看，能不能别处想象办法？。”
胡三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嘴角还挂着笑，却听得出无奈和焦躁，“哥，我是真不是不想帮，这不……最近账都收不回来， 日子还得靠老丈人家补贴，手头紧得很要不，大哥你先拿去2万块？”
“你就首说，20万，是借还是不借。”彪哥的话，透着寒意。
胡三咽了咽口水，终于尴尬地撇开视线，搓了搓手，“大哥，真的接不了，我这里只有1万..”
彪哥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屋内斜斜的灯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一道深重的阴影。他转身，背影瘦削，像一道曲折的旧路，渐渐融进黑夜。
孩子偷偷问：“妈，那人是谁啊？”
女人把煎饼铲到盘子里，哼了一声，“以前当过你爸的老板，现在落魄了。”
空气中弥漫着油烟味和些许烟草的苦涩，夜晚的凉风从门缝钻进来，带走几分温度，也带走了屋内的喧闹。
第二天中午，彪哥来到了老供应商刘世明的公司门前。
前台一个戴着假睫毛的姑娘，眼神冷漠，扫了他几眼，说：“刘总在“老村长”请客，你急着找人，就自己过去吧。”
‘老村长“饭店二楼，最里面那间包厢，玻璃门半掩，里面传出烟酒味和嬉笑声。
彪哥站在门口，推门半步，却没迈进。
包厢里笑声震天，刘世明穿着白衬衫，左手搭在椅背上，身姿懒散。他注意到门口的彪哥，嘴角抽搐了一下。
“哟，这不是彪哥嘛！”他嗓门大了点，“出来不到一个月吧？咋，想兄弟了？”
包间里的人纷纷转头，目光充满揶揄和嘲讽，像刀一样刺进彪哥的骨头。
刘世明从桌上拿起一盒“中华”，动作拖泥带水，缓缓抽出一根烟，走到门口，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抽根烟吧。”
彪哥接过烟，却没点火：“ 我来要账!”
“账你还惦记着？”刘世明眯着眼，话里满是讥讽，“那点破钱早烂账了。那年你叫我们先供货，说有大项目，结果你人进去三年，我们被甲方一脚踢了。你觉得……这钱该我给你？”
彪哥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盯着他。
“做人要现实点，彪哥。还想混回以前那套？醒醒吧。”刘世明举杯，“给你敬一杯，算还你个情分。”
下一秒，那杯酒从他手里猛地泼到彪哥脸上。
酒液冰凉刺骨，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刘世明讥笑着退回座位，“擦擦，别弄脏地毯。”
彪哥伸手抹了把脸，眼神沉了几分，声音压得极低：“你记住，我下次找你，可就不是这样找了！”
门“啪”地一声关上，饭局继续热闹。彪哥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晚上10点多。
本市名声不好的夜场“金皇后”后巷，光影稀薄，月亮藏在乌云背后，只有霓虹灯的残光洒在潮湿的水泥地上，泛着斑驳的光斑。
王大年的黑色奔驰S级刚停稳，车门一开，一股浓烈香水味扑面而来。他叼着根雪茄，背后跟着两个手下，嬉笑声夹杂着车门的开合声，显得肆无忌惮。
彪哥站在车尾灯下，像个无形的影子。
“王大年！”他喊了一声。
王大年愣了愣，眯着眼看向彪哥，“彪哥？”
彪哥往前踏出一步，声音低沉：“三年前你欠我的那笔工程款，该还了。”
王大年斜睨他一眼，冷笑道：“彪哥，我说句不客气的话，行吗？”
：”你说.”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王大年阴着脸说。
“那活是你叫我接的，你亲口说回款快。我自己垫的人工料钱，怎么算？”
王大年把烟头扔到地上，一脚踩灭，冷冷地挥了挥手：“你要钱？现在？你看看你这副样，像来谈账的吗？”他身后手下露出狞笑，径首冲向彪哥。
彪哥后退一步，躲开一拳，回手肘砸中一个人下巴。另一人拳头砸来，他没闪，脸上立刻肿起青紫。
他踉跄几步，扑上去，死死从后边楼住王大年不撒手。
“你欠我的命，老子我记了三年，给钱！。”王大年嘴角溢出鲜血，手臂紧缠不放。
王大年大骂：“疯了！疯了，你快松手！”
彪哥喘着粗气：“一分都不能少，今天不给，让你知道代价！”
围观的保安和小姐都愣住，没人敢上前。
王大年脸色铁青，愤怒地从兜里掏出一叠现金，“两万，滚！”
彪哥纹丝不动。
“少放屁！一分不能少。”
王大年眼角抽搐，看着走向前来，跃跃欲试的司机：“ 不要搞事，你整不过他，快去车上拿三千，不，多拿500！”
彪哥松开手后，王大年脸上肿成一团青紫，嘴里咒骂不停。
：”你等着吧.不出一星期........!”
:”我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