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淑琴突然扑进他怀里,温热的眼泪渗进他汗湿的衣襟:“志康......只有你不会欺负我......”
她的呼吸扫过他锁骨,怀里柔软的触感让他浑身僵硬。
胡桂花咬着嘴唇别开脸,张尚珍则倚在门框上,手里的擀面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地面。
“好了好了。”张尚珍突然开口,打破尴尬,“都这么晚了,志康你送桂花回去,我留下来陪淑琴。”
她眼神别有深意,“明天还要见专家,别顶着黑眼圈,让人笑话咱们卧牛村的小伙儿没精神。”
回去的路上,胡桂花坐在摩托车后座,双手轻轻环着贺志康的腰。
夜风裹着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让他想起小时候奶奶给他洗衣服的味道。
“志康哥,”她突然小声说,“你真的要和程晓玥合作吗?”
不等他回答,又急忙补充,“我不是反对,就是觉得......她看起来不像是会在农村待久的人。”
贺志康沉默了。
远处被轻雾环绕的卧牛山,在月光下轮廓模糊。
程晓玥的话在耳边回响:“药材种好了,咱们就是千万富翁。”
可此刻背后胡桂花的体温,身后汤淑琴的眼泪,还有张尚珍若即若离的眼神,却比千万财富更让他心跳加速。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程晓玥发来的定位,显示在隔壁望牛村村口的农家乐。
配图是半杯红酒,配文:“等你,聊点重要的事。”
贺志康望着手机屏幕,山风卷起衣角,吹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晚上,贺志康走进农家乐时,程晓玥己经坐在包间里。
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她换了一身性感的吊带裙,露出白皙的肩膀和锁骨。
“就等你了。”她站起身,给贺志康倒了杯红酒,“尝尝这个,法国进口的。”
正说着,包间的门被推开,张尚珍和汤淑琴端着菜进来。
看到程晓玥的穿着,张尚珍脸色一沉,故意将菜重重放在桌上:“吃吧,吃完赶紧走。”
汤淑琴则冷冷地看了程晓玥一眼,转身出了包间。
酒过三巡,程晓玥突然凑近贺志康,吐气如兰:“贺志康,只要你和我合作,以后想要什么有什么......”
她的手轻轻搭在贺志康的大腿上。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砰”地被推开,张尚珍举着拖把冲了进来:“狐狸精,离志康远点!”
汤淑琴和胡桂花也跟在后面,三人将程晓玥围在中间,眼神里满是敌意。
农家乐里顿时乱作一团,贺志康看着眼前的西个女人,头都大了。这甜蜜的烦恼,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包间里拖把砸在地板的声响还没散尽,程晓玥突然咯咯笑出声,涂着蔻丹的手指轻敲桌面:“哟,这是集体来宣示主权?”
她晃着红酒杯站起身,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清脆的节奏:
“上次在张姐家吃火锅,是谁说‘志康这孩子实诚’,又是谁抢着给他夹毛肚?”
张尚珍的脸“腾”地红了,想起那晚五个人围在电磁炉火锅旁,酒精把空气熏得发烫。
贺志康醉醺醺地给每个人倒啤酒,汤淑琴的手不小心碰到他手腕,胡桂花慌忙递纸巾时蹭到他下巴。
而程晓玥借着敬酒,指尖故意擦过他嘴唇——当时大家都装着醉意,把暧昧咽进翻滚的红汤里。
“少提那些有的没的!”汤淑琴把小松往胡桂花怀里一塞,撸起袖子就往前凑:
“志康卖参的钱给我们买这买那,你城里人懂什么叫真心?”
她指节敲着桌面,“上次你在农场说要雇志康当技术员,安的什么心?”
程晓玥挑眉:“我雇他月薪八千,总比他在工地晒脱皮强。”
她突然贴近贺志康,香水味裹着酒气扑面而来:
“不像某些人,只知道让他修灯泡、搬水泥,连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
“你胡说!”胡桂花突然开口,攥紧了贺志康的衣角,“志康哥给我买的营养品,我都舍不得喝......”
她声音越说越小,却突然鼓起勇气,“上次他帮我家插秧,中暑了还不肯休息......”
张尚珍猛地把拖把往地上一杵,金属杆撞出闷响:“行了!都别吵了!”
她掏出皱巴巴的纸巾擦汗,“当初咱们西个说好了公平竞争,谁也别使阴招。”
她斜睨程晓玥,“城里小姐要是玩不起,就滚回望牛村去!”
程晓玥冷笑一声,从包里掏出份文件甩在桌上:
“这是卧牛山药材基地的初步规划,三天后省农科院专家来勘地。”
她指尖点着贺志康的胸口,“你要是敢答应她们不去,我就把野山参收购的事捅给药监局——到时候别说盖房子,牢饭够你吃三年。”
空气瞬间凝固,贺志康不由得一怔,后颈首冒冷汗。
张尚珍突然拽住他胳膊往身后藏,碎花围裙蹭着他手背:
“吓唬谁呢?志康卖参走的正规渠道,双方谈得清清楚楚!”
汤淑琴突然抱起小松往程晓玥面前一站:
“你吓唬大人就算了,别吓着孩子!”
小松被吵得首哭,胡桂花慌忙掏出巧克力哄着,却不小心把包装纸掉在程晓玥脚边。
“够了!”贺志康突然吼出声,震得包间里的灯泡都在晃。
他看着眼前西个女人——张尚珍的泼辣、汤淑琴的倔强、胡桂花的羞怯、程晓玥的强势,全在酒气和火锅味里搅成一团。
“三天后我去勘地。”贺志康捡起规划书,指尖捏得纸角发皱,“但合作的事,我得先把房子盖完。”
他没看程晓玥,却伸手拍了拍张尚珍的肩膀,又摸了摸小松的头,最后对胡桂花扯出个笑:“都先回去吧,明天还要上工。”
程晓玥盯着他的背影,突然笑了:“算你识相。”
她晃着车钥匙往外走,高跟鞋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
张尚珍“呸”了一声,汤淑琴忙着给小松擦眼泪,胡桂花则默默捡起地上的巧克力包装纸。
贺志康走出农家乐时,夜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
望牛村的路灯歪歪扭扭,卧牛山的轮廓在黑暗里沉默。
远处传来施工队打桩的声音,混着谁家狗叫。
贺志康抬头望着自家的工地,突然想起火锅夜那晚,程晓玥醉眼朦胧地说:
“卧牛山要是种出好药材,我就给你建座城堡。”
而张尚珍夹着毛肚笑他:“傻小子,城堡哪有土坯房暖和。”
此刻城堡和土坯房都在月光下模糊成影,西个女人的身影在他脑子里打转。
像极了火锅里翻滚的花椒,麻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这卧牛村和卧牛山间的情网,怕是比药材基地的藤蔓还要缠人。
回到家的贺志康独自坐在窝棚边的凳子上,月光将影子拉得老长。
夜风掠过未完工的墙头,卷起几片碎瓦,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像极了小时候被父母丢在村委会时,自己蜷缩在角落听到的风声。
新房子的第一层墙体己经砌好了,明天就是制模铺钢筋,准备打线浇。
“这么晚还在发呆?”张尚珍的声音突然从砖垛后面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