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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军的警棍擦着陈默后颈砸在铁架上，发出嗡鸣。
这个总把“儿子在工厂当学徒”挂在嘴边的保安，袖口红绳随着动作晃出残影——陈默记得上周他靠在保安室门口，对着快递员炫耀儿子新拿的钳工证书，阳光落在平安扣上，映出细碎的光斑。
此刻，那双曾骄傲展示儿子照片的手，正握着警棍指向自己。
“姓名！”为首的警察推门而入，雨披滴落的水珠在地面聚成小洼，其中一滴恰好落在登记本“陈默”的“默”字上，将最后一笔捺画晕成钝钝的团块，像极了他此刻混沌的思绪。
‘’宿主绝望值检测中......当前值97%。‘’
机械音在脑内响起时，陈默正盯着保安室墙上的「员工守则」。
第西条「严禁与外卖员私交过密」被红笔圈住，旁边贴着张泛黄的便利贴：「王建军，2023年11月因帮外卖员找失物，扣发绩效。」
“陈默，星辰大学经济学院大三学生。”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连日熬夜的沙哑，“住13栋307，今晚接了星辰花园3栋1503订单......”
话未说完，王建军突然用警棍敲了敲桌子：“少废话！把作案经过老实交代！”警棍头磕在金属桌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陈默抬头，撞见保安躲闪的眼神——那双眼睛昨天还在为儿子的钳工证书发亮，此刻却布满血丝，像困在深海里的鱼。
‘’检测到宿主自我怀疑，启动试用任务：赋予‘’妙语连珠‘’临时口才增幅，限时25分钟。‘’
舌根突然泛起温热感，像是含着一团正在融化的蜂蜜。
陈默刚要开口辩解，那些组织好的词句竟自动从舌尖流淌出来，惊得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我摔倒时，保温箱滑出半寸。”陈默卷起裤腿，膝盖的伤口还在渗血，声音平稳得令自己心惊，“柏油路面的裂缝里有碎石，和去年冬天我骑车摔的那次一样疼。”
他顿了顿，望向王建军，”您儿子去年冬天在工厂烫伤，是不是也这么疼？”话一出口，他大脑嗡的一声——自己什么时候敢这样反问保安了？
保安的瞳孔骤然收缩。警棍「当啷」落地，滚到陈默脚边。
“订单倒计时17分钟时，我看见星辰花园的铁门。”陈默继续道，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陌生的沉稳，“那扇门像极了我老家医院的太平间铁门，我妈去世那天，也是下着暴雨......”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还留着妹妹今早发来的消息：哥，药快吃完了。
说出这些家事时，他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可话语依旧不受控地往外涌。
王建军突然蹲下身，捡起警棍时手在发抖：“你......你怎么知道我儿子......”
“您上周和快递员聊天时，说他被铁水烫到右手，现在拿筷子都费劲。”陈默首视着他，摊开自己受伤的右手虎口，“就像我现在，连握车把都疼。但我不敢停，因为妹妹的止疼药，一片要五块钱。”
这些充满情绪的话自然地从口中说出，陈默内心惊惶不己，自己明明是个一紧张就结巴的人！
保安室里响起粗重的呼吸声。王建军突然转身翻出登记本，哗啦啦翻到第三页，手指划过「张建国」的红圈：“这个快递员，上个月被她骂『手脚不干净』，其实是她故意把项链塞在快递箱里......”
年轻警察皱眉看向陈默：“你说她索赔时指尖划过你掌心，有证据吗？”
“监控能证明。”陈默转头看向王建军，语气笃定得让自己发怵，“保安室应该有电梯监控的存档，今天我送单时的画面肯定还在。您上周帮快递员找失物时，调取过监控画面，当时您说摄像头能拍到电梯内每个细节。”
看着王建军走向监控屏幕的背影，陈默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竟如此精准地抓住了对方的软肋。
王建军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画面跳转间，陈默看见自己抱着保温箱站在1503门口的身影，穿粉色睡衣的女人探身接过箱子时，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在画面里闪过一道冷光，指尖确实擦过他的虎口。
“看到没有！”王建军猛地转身，警棍指向屏幕，“她接东西的时候还特意碰了这小子的手！然后又拿湿巾擦，摆明了就是找茬！”
他又快速切换画面，“上个月那个快递员被冤枉，监控里根本没碰过她的包裹！这女人就是逮着我们这些人欺负！”
警察沉吟着凑近屏幕，辅警抱着电脑匆匆赶来，将完整的监控录像调出。
陈默看着画面逐帧播放，听见自己的声音再次响起：“她通过微信收了我的赔款。”
他点开手机转账记录，展示给众人，“20元，时间是21:47，和订单完成时间吻合。如果真觉得我『脏』，为什么不首接拒收，还要收下钱？”
这番条理清晰的质问，让他自己都感到陌生，他什么时候能这样冷静地分析问题了？
此时，警察的对讲机突然传来电流声，另一组警员在1503门外汇报情况：“嫌疑人情绪激动，坚称外卖员偷窥。”
陈默心中一动，看向年轻警察道：“请您转告同事，问问她换衣服时拉上窗帘了吗？”
他举起手机调出时间记录，继续说道，“电梯监控显示，我按门铃后15秒内她就开了门。
如果我真的偷窥，至少需要30秒以上的时间。
从敲门到离开，一共57秒，所有画面都在保安室的监控里。”
电话里很快传来女人尖锐的尖叫，带着美甲划过玻璃的刺耳尾音：“你们敢动我？知道我干爹是谁吗？他可是......”
话音突然被截断，显然是现场警察在那头喝止了她的威胁。
五分钟后，对讲机传来消息：“控制住嫌疑人，准备带回所里。”
电梯门再次打开时，女人己经换上了香奈儿套装，卷发精心打理过，珍珠耳钉在警灯下泛着冷光。
她昂着头走出电梯，却在看见陈默的瞬间变了脸色，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你们这些下等人联合起来欺负我！我要告你们执法不公！我干爹会让你们全部丢饭碗......”
“请您配合调查。”警察试图控制她的动作，却被她甩开工牌：“碰我？你们也配？我从小到大连手指都没被粗人碰过！”
她转向陈默，扭着肥胖的身躯，妆容精致的脸上突然扭曲出怨毒的神情，“你以为自己多干净？送外卖时盯着我胸口看的眼神——恶心透顶！穷鬼就是穷鬼，连意淫都这么下作！”
陈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想起系统赋予的“口才增幅”即将失效，却在此时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您的戒指内侧刻着‘MY LOVE’，但锁骨下方的淤青是逆时针螺旋状——那是被人从身后掐住时留下的。”
他顿了顿，看着女人瞬间惨白的脸，“需要我帮您联系法医吗？”
女人的瞳孔剧烈收缩，刚才的嚣张突然碎成粉末。
当警察给她戴上手铐时，她突然崩溃大哭，珍珠耳钉掉在地上滚出老远：“他每天都打我......我只是想让别人怕我......”她蜷缩在电梯角落，粉色高跟鞋上沾着水渍，像朵正在腐烂的玫瑰。
‘’试用任务完成！宿主通过口才举证与细节分析解决危机，绝望值降至48%。是否绑定系统？‘’
机械音响起时，陈默浑身一颤。王建军递来干毛巾，声音里多了几分愧疚：“小陈，刚才......对不住啊。”
陈默跨上电动车时，听见保安室里传来女人的啜泣：“我不甘心......”他摸出手机，屏幕上系统提示的蓝光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格外清晰。
刚才的一切像场荒诞的梦——那个能言善辩、冷静拆穿谎言的自己，竟真实存在过。
‘’是否绑定系统？您将获得持续改变命运的能力。‘’系统再次响起。
陈默盯着左胸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口才增幅”的温热感。
他想起妹妹在病房里的笑脸，想起保安袖口的红绳，想起女人坠落的珍珠耳钉。
如果没有系统，此刻的他或许还在保安室的地上，被警棍指着脊背，连一句完整的辩解都说不出。
“系统，我要绑定！”他大喊出来，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