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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呢？
这两个字像两颗生锈的钉子，砸在了寂静的空气里。
李建泰问完，就死死地盯着朱由检，那双熬了三天三夜的眼睛里，燃烧着最后的理智和孤注一掷的疯狂。他己经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那点可怜的骄傲和才华，都押在了这张桌子上。现在，是时候看对方的底牌了。
朱由检没有立刻回答。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楼下那辆租来的、廉价得像个铁皮罐头的雪佛兰。
然后，他回过头，对着李建泰，非常认真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这辆车，我还能再租两天。”
【轰——！】
李建泰感觉自己的CPU烧了。
他设想过一万种可能。对方可能会拿出一张瑞士银行的本票，或者淡淡地说出一个天文数字，再或者，是给他看一个神秘对冲基金的授权文件。
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的底牌，是还能再续租两天的破雪佛兰。
这他妈算什么？
共享经济创业计划书吗？
“你……”李建泰的嘴唇哆嗦着，他那份厚得像砖头一样的报告，此刻显得无比讽刺，“你在耍我？”
他体内的血液，从沸腾状态瞬间进入了冰点。那股好不容易燃起来的火，被一盆冰水，不，是被一整个液氮罐给浇灭了。
“耍你？”朱由检走了回来，拉开椅子坐下，动作从容得像是在自家乾清宫批阅奏折，“李爱卿.......先生，你这是说哪里话。朕……我，是在考验你。”
【目标：李建泰。】
【情绪：愤怒60%，失望30%，自我怀疑10%。】
朱由检看着这个情绪数据，心里毫无波澜。
帝王用人，先抑后扬，乃是基本操作。不把你按在地上摩擦几次，你怎么知道皇恩浩荡的可贵？
“你的报告，我看完了。”朱由检甚至没有翻开那份报告，只是用手指在封面上轻轻敲了敲。
“很好，非常……好。”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好到，让我觉得有点可惜。”
李建泰愣住了，愤怒的表情僵在脸上：“可惜什么？”
“可惜你只看到了骨头，没看到骨头里的癌细胞。”朱由检终于把那份报告翻开，精准地翻到了股权结构分析的那一页。
“你查到，微芯科技的背后是几家开曼群岛的私募基金，资金来源指向东欧的家族信托。很深，挖到了这一步，华尔街百分之九十九的分析师都得管你叫爸爸。”
李建泰的胸膛下意识地挺了挺。这句评价，搔到了他的痒处。
“但是。”朱由检话锋一转。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几家基金，要用这么复杂的结构，去投资一家募资额才三千万美金的垃圾公司？杀鸡用牛刀？不，他们是在销毁凶器。”
朱由检的手指，点在了报告里一个不起眼的名字上。
“大卫·科尔，微芯科技的首席财务官。”
他抬起头，首视着李建泰。
“就在你写这份报告的第二天晚上，他通过一个加密货币混合器，将五十万美金，转入了他妻子在巴哈马开设的一个信托账户。他妻子的婚前姓氏，是波波维奇。东欧最臭名昭著的洗钱家族之一。”
李建泰的瞳孔，在一瞬间缩成了针尖。
这个信息，就像一把无形的淬毒匕首，捅穿了他引以为傲的逻辑壁垒。
这不是公开信息！
这不是通过数据分析能得出的结论！
这是……这是只有上帝和魔鬼才知道的秘密！
“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朱由-检打断了他，身体微微前倾，“就在你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对着电脑屏幕烧脑的时候。我，一个清洁工，正在纽交所的VIP盥洗室里，拖地。”
“有两个喝多了的基金经理，在小便池旁边，聊到了他们一个倒霉的朋友，就是这个大卫·科尔。他们说他像条蠢狗，以为帮主子干完脏活就能分到骨头，结果只分到了一张去墨西哥的单程机票。”
“然后，我用了点‘小手段’，验证了一下。”
朱由检没有说【察言观色】，更没有提【大明国运】。他只需要陈述一个事实，一个李建泰无法理解，却又不得不信服的事实。
“你的报告，是一份完美的尸检报告。它能告诉所有人，这个人是怎么死的。而我的信息，是死神的预告函。它能告诉我们，这个人什么时候死，并且，我们可以在他死之前，把他口袋里的钱，全都掏出来。”
朱由-检靠回椅背，双手交叉放在身前。
“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在耍你吗？”
李建泰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感觉自己像个原始人，拿着一把石斧，在向一个开着隐形轰炸机的现代人炫耀自己的武力。
他那三天的废寝忘食，他那份自以为是的屠龙之术，在对方那神鬼莫测的信息渠道面前，脆弱得像一张餐巾纸。
朱由检看着他那张从惨白到涨红，又从涨红到死灰的脸，心里默默给这场“面试”打了个分。
能力，九十分。心性，目前看，六十分，勉强及格。
但这就够了。能力是基石，心性，朕可以慢慢调教。
“朕……我需要的是一把刀，一把能精准切开肿瘤，又不会伤到主动脉的刀。你的报告，就是这把刀的图纸。而我的信息，是淬火用的毒药。”
“至于钱……”
朱由-检终于回答了那个最初的问题。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马克给他的不记名黑卡，在桌上轻轻一弹。
“这里面，有九万美金。是我们乾清资本的启动资金。”
他看着李建泰。
“用九万块，去做空一家三千万市值的公司。李建泰，朕的内阁首辅，你这把刀，敢不敢见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