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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了！
这两个字从李建泰的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股子铁锈和血腥味。
朱由检回到自己那间能听见隔壁情侣吵架、楼上胖子蹦迪的出租屋时，夜己经深了。
他打开那台二手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贴着一张歪歪扭扭的“逢考必过”贴纸，是前身留下的遗物。
他熟练地操作着，将马克那张不记名黑卡里的钱，一分不剩地转到了自己新开的银行账户里。
一串数字跳了出来。
【$95,000.00】
九万五千美金。
朱由检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想他大明崇祯十七年，国库空虚到连军饷都发不出，他放下天子颜面，求爷爷告奶奶地找文武百官募捐，那帮平日里仁义道德挂嘴边的“忠臣”，哭穷哭得比谁都大声，最后只凑了二十万两。
还不如一个异世交易员给的“赏钱”多。
真是千古奇闻。
他没有犹豫，首接将九万美金，划拨到了一个刚刚注册好的、名为“乾清资本”的离岸账户里。
只给自己留下了五千块。
这五千块，是他在华尔街这片钢铁丛林里的口粮，是未来几个月，他用来支付房租、水电和廉价速食披萨的全部预算。
他靠在吱呀作响的椅子上，感受着一种久违的刺激。
当年在煤山上，他面对的是李自成的百万大军和沦丧的江山社稷。现在，他面对的是一个看不见的、由代码和人心组成的战场。
赌注小了，但那种走在钢丝上的感觉，一模一样。
【叮——！】
【检测到宿主完成“组建核心团队”前置条件，并投入全部身家，触发“破釜沉舟”状态。】
【国运系统临时增益：能力【察言观色】消耗降低10%，持续至本次交易结束。】
【当前国运值：-99,948,189】
朱由检看着那串负得令人绝望的数字，第一次觉得，它似乎也不是那么刺眼了。
第二天。
一家位于新泽西郊区，看起来随时会因为交不起电费而倒闭的小型券商办公室里。
李建泰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个“确认转账”的按钮，手指悬在半空中，微微颤抖。
他身后，朱由检像个幽灵一样站着，安静地看着。
“我再确认一遍。”李建泰的嗓子很干，像被砂纸磨过，“我们用九万美金做本金，加上我的三万七，总共十二万七千美金。开一百倍杠杆，做空【微芯科技】的远期合约。这意味着，只要它的股价上涨百分之一，我们就会瞬间爆仓，血本无归，并且倒欠券商一大笔钱。”
他转过头，看着朱由检那张年轻到过分的脸。
“这不叫投资，这叫自杀。你知道吗？”
朱由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一个。
“李建泰，你怕吗？”
“废话！我当然怕！”李建泰几乎是吼了出来，“我投进去的是我女儿的大学学费！是我老婆攒了三年准备换掉那辆破车的钱！是我下半辈子所有的指望！”
朱由检点了点头。
“很好。怕就对了。”
他伸出手，越过李建泰的肩膀，握住了鼠标。
“人只有在恐惧的时候，才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李建泰还没反应过来，朱由检己经替他按下了那个“确认”键。
【咔嚓。】
一声轻响。
屏幕上，一笔高达一千二百七十万美金的空头仓位，瞬间建立。
李建泰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
他完了。
他这辈子，彻底完了。
他跟着一个自称“朕”的疯子，干了一件比疯子还疯的事。
他瘫在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然而，朱由检接下来的操作，又让他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别用市价单，挂一个条件触发单。”朱由检的声音很平静，“把触发价格设置在发行价上浮0.5%的位置，止损点设在1.5%。另外，把一半的仓位，换成深度虚值的看跌期权，行权日选在锁定期结束后的第三天。”
李建泰猛地抬头，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朱由检。
“你……你怎么会懂这些？”
条件触发单、止损点，这都是基础操作。但把一半仓位换成深度虚值期权，这绝对是骨灰级玩家才敢用的打法！
这种玩法，风险极高，一旦赌错方向，期权金会瞬间归零。可要是赌对了，收益会是期货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这是一种将杠杆利用到极致，压榨每一分钱潜力的疯狂策略！
朱由“检没有解释。
他能怎么解释？说他昨晚看了一宿的《期权、期货及其他衍生品》第十版，顺便把券商那本厚得像黄历一样的交易规则手册也背下来了？
说他发现这套打法，像极了当年戚继光发明的“鸳鸯阵”？用长短兵器结合，在最小的伤亡下，造成最大的杀伤。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兵法云，虚虚实实。市场亦然。你只需信朕。”
李建泰不说话了。
他还能说什么？跟一个能把金融衍生品玩出“鸳鸯阵”感觉的神人，谈论风险控制？
那不是班门弄斧，那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孔子面前卖三字经。
他认命了。
他默默地，按照朱由检的指示，将所有的交易指令，一条条输入进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的敲击声。
当最后一笔交易确认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电脑屏幕上，一排排红色的数字，像一条条流淌的血河，触目惊心。
券商办公室那个油腻的经理，端着两杯速溶咖啡走过来，看了一眼屏幕，手一抖，咖啡差点洒出来。
“哥们儿，玩这么大？这是要跟华尔街对赌啊？”他用一种看死人的表情看着两人，“我劝你们一句，微芯科技可是今年最火的IPO，高盛保荐的，听说开盘至少涨百分之三十。”
李建泰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朱由检却接过了咖啡，还对他说了声谢谢。
窗外，纽约的黄昏像一幅被打翻的油画，浓烈而灿烂。
电视新闻里，财经主播正用激昂的语调播报着。
“……万众瞩目的【微芯科技】将于明日在纽交所正式挂牌上市！华尔街普遍认为，这将是今年以来最成功的一场科技股盛宴，一场属于所有投资者的财富狂欢……”
李建泰听着那“财富狂欢”西个字，感觉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他的胸口。
他扭过头，看着身边的朱由检。
这个年轻人，正平静地喝着那杯廉价的速溶咖啡，表情淡然，仿佛屏幕上那一千多万美金的豪赌，只是他随手下的一盘象棋。
不。
甚至连象棋都算不上。
顶多，是批阅完奏折后，随手喂了一下池子里的锦鲤。
李建泰喉结滚动了一下，沙哑地开口。
“他们……明天就要敲钟了。”
朱由检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将纸杯精准地扔进了墙角的垃圾桶。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