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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间，上午九点三十分。
【当——！】
纽交所的开市钟声，像一声发令枪，在华尔街的上空炸响。
下一秒，券商办公室里几十块屏幕上的数字，瞬间染上了一片刺眼的绿色。
【微芯科技】，股票代码【MCST】，开盘价二十五美元，发行价的百分之二十五溢价！
“冲啊！”
“买进！买进！”
“上帝保佑美利坚！上帝保佑微芯！”
整个交易大厅疯了。交易员们像是被注入了兴奋剂的公牛，通红的脸颊上写满了贪婪。电视里，那位口条利索的财经主播，几乎要把话筒吃下去。
“难以置信的开局！微芯科技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引擎！是通往财富自由的诺亚方舟！”
李建泰感觉自己坐的不是椅子，是电椅。
屏幕上，那个绿色的数字，正在以毫秒为单位疯狂跳动。
25.5… 26… 27.5…
每跳动一下，他们账户里那个红色的亏损数字，就以一种血崩般的速度在扩大。
【浮动亏损：-$63,500】
【浮动亏损：-$71,800】
【浮动亏损：-$85,000】
李建泰的衬衫后背，己经彻底湿透了。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做空，而是在用血肉之躯去阻挡一辆高速行驶的装甲列车。
他整个人都麻了，大脑里只剩下一片雪花。完了，他这三年攒下的每一分钱，连同女儿的未来，正在被这台疯狂的绞肉机，吞噬得一干二净。
“我们……我们得平仓。”他的嘴唇在哆嗦，发出的声音像是漏气的风箱，“现在！立刻！马上！再晚一秒，我们就连裤衩都剩不下了！”
他猛地转头，看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然后，他看见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朱由检没有看屏幕，一眼都没有。
他甚至没有坐在交易台前。他就坐在办公室角落里一个没人要的破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杯最廉价的速溶咖啡，正小口小口地喝着。
那份从容，那份淡定，仿佛这场关乎身家性命的豪赌，对他来说，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下午茶。
李建泰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首接原地驾鹤西去。
“你看一看！你看一眼屏幕行不行！”他几乎是在咆哮，“我们的钱！在蒸发！你到底明不明白！”
朱由检终于抬起了头，看了他一眼。
【目标：李建泰。】
【情绪面板刷新：恐惧90%，悔恨8%，最后的理智2%。】
朱由检在心里默默评价：心性还是太差，不堪大用。得磨。
他当然不会告诉李建泰，就在开盘的那一瞬间，他己经用【察言观色】扫过了整个交易大厅。
那些欢呼的交易员，情绪是【狂热80%，盲从10%】。
电视上那个唾沫横飞的主播，情绪是【虚伪70%，恰饭30%】。
而真正让他做出判断的，是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正在打电话的基金经理。那个人他有印象，是承销商高盛的团队成员。
【目标：高盛基金经理。】
【情绪面板刷新：焦虑60%，不耐烦30%，隐藏的恐惧10%。】
这才是真实。
台上的戏子唱得再卖力，也掩盖不了后台导演的慌张。
“李建泰。”朱由检开口了。
“干什么！”李建泰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莫慌。”朱由检的语气很平淡，“唱戏的台子，搭得越高，锣鼓敲得越响，就越说明台下没人，心里发慌。”
“我跟你说的是股票！是钱！你跟我扯什么唱戏！”李建泰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他觉得朱由检不是个神棍，就是个彻底的疯子！一个对金钱毫无概念的偏执狂！
就在这时，屏幕上的涨势，突然停了。
股价冲到三十美元的高位后，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开始剧烈地上下震荡。成交量在疯狂放大，多空双方在这个价位上，展开了惨烈的肉搏。
李建泰的心，也跟着那根K线，一会儿被吊到天上，一会儿又被砸进地狱。
他的专业知识告诉他，这是庄家在出货。
可他的恐惧却在尖叫：万一这是在洗盘呢？万一洗完盘，首接冲上五十块呢？
他的手指，几次移动到鼠标上，想要不顾一切地按下平仓键。
就在这时，朱由检站了起来，走到他身后，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朕的臣子，连这点场面都镇不住吗？”
李建泰浑身一僵。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看清楚，谁是猎人，谁是猎物。”朱由-检的嘴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看那些疯狂买入的散户，他们以为自己是猎人，在抢夺一块肥肉。”
“但他们不知道，真正的猎人，己经把陷阱挖好，只等他们全部掉进去。”
朱由检的【察言观色】能力，让他看到了市场表象之下，那汹涌的人心暗流。
狂热正在消退，怀疑开始抬头。
那一丝丝潜藏在每个人心底的【焦虑】，正在像病毒一样，悄无声息地蔓延。
就差一个引爆点。
一个能让所有人的恐惧，瞬间被放大的导火索。
朱由检收回手，重新坐回角落。
“戏，才刚刚开场。”
他看着李建泰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平静地补充了一句。
“朕要的，不是从这场盛宴里分一杯羹。”
“朕要的，是把他们的餐桌，连同桌上所有的宾客，一起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