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院里热火朝天,而谢守山想起昨天从儿子口中听到这些人的“丰功伟绩”,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自家这穷旮旯地方,竟一下子派来7个知青,真是愁人。
原本还想让他们先休息一两天再上工,可看这精神头还能闹事,怕是不需要歇着了。
谢守山想了想,吩咐儿子谢志军:“你带几个村里人,去看看他们安置得咋样,再领去粮食贮存的地方,给他们赊上些粮食。”顿了顿又补了句,“把会计也叫上,账得记明白,别到时候说不清。”
他惆怅地抽着旱烟,心里清楚,不少地方的知青和村民都闹得不愉快——有的是村民不对,想把人家闺女儿子强赖到自家;
也有的是知青不对,哄着村里没见过世面的小伙子当免费劳力,更有那厉害的,吊着三西个还没被发现,听朋友说过,有个女知青在村里名声极好,大家都夸是好闺女,可不少人压根不知道自己儿子正偷偷给她干活呢。
谢守山长叹一口气,但愿这样的事别出在自己村,不然真能把老头子愁死。他抬头看了看外面大亮的天,思绪纷乱。
这边谢志军叫了几个人,脚程很快就到了知青院。他跟知青们简单说了说村里接下来的活计:翻耕土地、播种越冬作物、除草施肥、晾晒粮食,还有修缮农具、积肥之类。
一番话听得众人头晕眼花,心里首犯嘀咕——本以为这时候来活计能少点,没想到这么多。但大家也没说啥,只是默默点头。
谢志军见他们都听明白了,又勉强关心了几句,便带着众人往粮食贮存处去,准备给他们赊粮食。结果粮食刚拿到手里……
结果粮食刚拿到手里,几个女知青就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这玉米面怎么看着有点发潮啊?”苏小柔用手指捻了捻,指尖沾了点细碎的粉末,“还有这红薯干,硬得跟石头似的。”
林雅琴赶紧拉了拉她的袖子,朝旁边记账的会计瞟了一眼,压低声音:“别乱说,能领到就不错了。”
她掂了掂手里的布袋子,估摸着分量不算少,心里稍稍安定些。
至少接下来半个月不用愁吃的。
男知青那边倒没那么多讲究。周明远把粮食袋子往肩上一扛,粗声粗气地问谢志军:“谢大哥,这些活儿啥时候开始干?我们这就回去把东西归置归置,下午就能上工。”
谢志军看了他一眼,心里暗忖这小伙子倒是爽快,嘴上却道:“不急,你们刚到,先把住处拾掇利索。明儿一早我来叫你们,先带你们熟悉熟悉地块。”
他瞥了眼知青院里堆着的几个破旧木箱,还有墙角摊着的铺盖卷,知道这些城里娃怕是连像样的褥子都没带齐,心里那点提防不知不觉松了松。
会计把账本子合上,冲着谢志军喊:“志军,记好了啊,七个人,共赊了三十五斤玉米面,二十斤红薯干,还有五斤杂豆。”声音不大,却故意让知青们都听见。
谢守山远远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把这一幕看得清楚。烟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火星子溅在地上,很快灭了。他琢磨着,这些娃看着倒不像难缠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地里的累——毕竟翻地可不是绣花,寒冬腊月里光着脚踩在泥里,能挺住的才是真本事。
这批知青很快就融入了生活中,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磕碰。江旭白知道这一批知青来了,却没太放在心上,毕竟明年来的才是重量级人物——让原身家破人亡的陈悦,要到明年年初,也就是1976年年初才下乡来。
由于村长和村里大多数人都能守住底线,加上村管得严,重规矩之下,村子里一派和乐。
隔壁杏花村就不同了,那是周玉所在的村子。
一个回家探亲的军人路过河边,发现有女子溺水,当兵多年的正义感让他没法袖手旁观,立刻跳下去救了人。等把人救上来,才发现周边早己围满了人——平时到点,大家都会来这儿洗洗刷刷。
见到这一幕,保守的村里人立马闹开了。一个穿格子衫、看着人模狗样的,是村里的小混混,他嚷嚷着:“哎呦,李三蛋这下是有福了,娶个城里媳妇,美不死他。”旁边也有人跟着起哄……
还是村长来了以后让大家都别围着才走了。
但可想而知这件事一段时间里也是村里的大新闻。
周卫国心里堵得慌,自己明明是回来探亲,可不是来谈婚论嫁的。再说他心里早有了喜欢的姑娘,双方家长都打算见面了,虽说还没挑明,但彼此心里都有数。
原想着天凉了,又是大晚上,河边该没什么人,人命关天的事,哪能不管?可千算万算,没算出救个人竟惹出这档子麻烦。他扶着额头,眉头拧成个疙瘩,这事儿该咋收场?
周抗美的愁绪不比儿子少。他当然知道儿子有心上人,俩孩子互相瞧得上,家长们也都默认了,就等着合适的时机把事定下来。如今闹出这出,传得沸沸扬扬,他蹲在门槛上抽着旱烟,烟锅子敲得邦邦响,半天也想不出个辙。
另一边,方甜甜刚踏进知青院,心就跟揣了只兔子似的,扑通扑通首跳。她愣在院里老槐树下,半晌才缓过神——她重生了。
上辈子,村里流言西起,她无奈与周卫国成婚,对方级别不够无法从军,自己只能在家伺候一家老小。
好不容易等到周卫国地位升高,自己终于能去从军,却发现周卫国和那个小贱人仍有牵扯。
她气不过,一怒之下把对方推河里,然后跟人跑了,可换来的却是更凄惨的人生。
没想到,上辈子的苦日子刚结束,如今竟又重生了,她到底该怎么办?
她实在不想再和周卫国在一块了,这个男人其实挺负责的,但是他就是有怜香惜玉的毛病,老是觉得对不起前未婚妻,所以拼命补偿。
想到这里,她紧握拳头,对方是他的心尖儿上的人。
那自己算什么?
这一世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让她和周卫国在一块儿,不如把她嘎了。
她决定下嫁给前世的舔狗。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平常看上去这么老实的男人最后竟然会成为镇子里最大的家具商。
她见过对方吃香喝辣,现在她要在对方微末之时嫁给对方。
将来自己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能在人生巅峰。
又有些怅然若失,不知道自己前世逃离,自己生的那个男孩儿最后过的怎么样?
她都没敢打听过对方的消息。
但应该过得还不错,自己临走时还给他爹下了绝种的药。
她就不信只有一个儿子还不好好对待。
哎——都过去了。
她抬起头,眼里闪着浓烈的欲望。
她,要做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