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骄折翼,祸起萧墙
暮春的暖阳慷慨地洒在青云城林家巨大的演武场上,将青石地面映照得一片亮堂。
场边人头攒动,喧嚣鼎沸,空气中弥漫着年轻锐气、汗水与尘土混合的气息。
一年一度的家族大比,正是林家检验年轻一代实力、分配资源的关键时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中心最大的演武台上。
台上,一名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衫少年傲然而立。
他约莫十五岁,身形略显单薄,却站得笔首如松,面容平静,唯有一双眸子亮如寒星,锐利逼人。正是林家乃至青云城年轻一辈的翘楚——林风!
他对面,是身材魁梧如小山的林海,此刻正喘着粗气,脸上带着不甘与一丝畏惧。就在刚才,林风仅凭凝气三重的修为,以林家基础身法《流云步》配合一道凝气成剑的指风,便轻描淡写地破开了他淬体巅峰的《莽牛劲》,将他掀翻在地。
“承让。”林风平静地伸出手,气度从容,毫无骄矜之色。
台下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与惊叹:
“好!风少爷这《流云步》当真妙到毫巅!”
“一指破莽牛!凝气境对淬体境的压制太明显了!”
“十五岁的凝气三重啊……前途不可限量!”
少女们目光灼灼,脸颊绯红,望着台上那光芒万丈的身影。
观礼台主位空悬(族长林震天闭关)。下首首位,端坐着一位身着紫色锦袍、面容消瘦、眼神阴鸷的老者——大长老林莽。他身后,其子林浩同样十五岁,衣着华贵,神情倨傲,盯着林风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嫉妒与怨毒。
林莽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瞥了一眼旁边端坐的林战(林风之父),皮笑肉不笑道:“二弟,恭喜啊。风儿天赋异禀,看来我林家振兴有望了。”语气平淡,听不出多少真心。
林战身形魁梧,面容刚毅如磐石,即便坐着也渊渟岳峙。
他淡淡回应:“皆是林家子弟,理当齐心。”目光却始终落在台上儿子身上,眼底深处是磐石般的安心与自豪。然而,细心观察,会发现他眉宇间隐有一丝化不开的疲惫,紧锁的袖口下似乎缠绕着绷带(为子寻药重伤归来的伏笔)。
此刻的林风,沐浴着夕阳的金辉与全场的赞誉,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凝气三重灵力,感受着父亲沉静如山却充满力量的目光。少年的心炽热如初升骄阳,对未来的憧憬无限放大——天云宗、更广阔的天地、守护家族、探寻母亲下落……“终有一天……”他心中默念。
就在他向台下微微拱手致意,准备迎接下一场比试时——
突变陡生!
林风浑身猛地一震!仿佛一根淬了万年玄冰的毒针,毫无征兆地从灵魂深处刺出,狠狠扎入他西肢百骸的经脉要穴!这股冰寒刺骨的剧痛来得猛烈而诡异,远超任何受伤的痛楚,如同生命本源被撕裂!
“噗——!”
一口温热的、带着冰屑感的鲜血狂喷而出,在阳光下划出刺目惊心的弧线,染红了身前青石!
体内原本奔腾如江河的灵力,如同被瞬间冻结,继而疯狂溃散、失控倒流!
“呃……啊——!” 林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佝偻如煮熟的虾米,英俊脸庞因极致痛苦而扭曲变形,豆大汗珠如瀑布涌出,脸色由红润转为死人般的惨白!
死寂!
演武场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喝彩、议论戛然而止,只剩下林风粗重痛苦的喘息和血滴砸落地面的“嘀嗒”声。紧接着,是惊恐的喧哗与难以置信的目光!
“风儿!” 林战脸色剧变,怒吼如受伤雄狮,身影爆射而出,瞬间出现在台上,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儿子!
林莽的身影几乎同时出现在台上,他冷冷看着气息奄奄的林风与脸色铁青的林战,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极冷的弧度,随即化作痛心疾首的悲愤,声音清晰冷漠地传遍全场:
“林风!身为家族子弟,竟敢在如此重要的比试中强行运转禁忌功法,导致根基崩坏,经脉寸断!此等行径,不仅自毁前程,更是玷污了林家名声!来人!将其抬下去,取消所有比试资格!”
此言一出,台下哗然!震惊惋惜瞬间被鄙夷、不屑、幸灾乐祸取代:
“原来是自己作死使用了禁术?活该!”
“凝气三重啊……就这么废了?天大的笑话!”
“看他之前得意的样子,现在像个烂泥!废物!”
少女眼中的倾慕化为惊恐与嫌弃。
林浩站在人群中,看着父亲的表演,再看看如死狗般躺在地上的林风,脸上的怨毒化为讥诮快意的冷笑,无声用口型说着:“废物!”
林战猛地抬头,双目赤红如火,杀意如实质涌向林莽:“林莽!你……”话未说完,怀中的林风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彻底昏死过去。
林战死死抱着儿子,感受到那几乎消失的体温和微弱心跳。
西面八方投射来的冷漠、嘲笑、鄙夷目光,如同无数冰冷犀利的银针,狠狠刺在他们父子身上。
曾经光芒万丈的少年天骄,在这暮春的阳光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毫无尊严地坠入了冰冷刺骨的深渊。
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瞬,一种刻入骨髓的痛楚与屈辱,混杂着对父亲担忧的不甘,如同烙印般深深印刻在林风的灵魂深处——“我…怎么了?”没有回应,世界,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