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前那场神魔大战的血光,将天外天的云霞染成赤红。
吾立于星河之畔,看着诸天神佛的法则锁链穿透魔神躯体,却无法阻止他疯狂的大笑。
"玄渊上神!"玉帝的传音镜在云海中亮起,"请出手诛灭此獠!"
吾垂眸看着掌心天道金线——它们正因混沌法则的约束而绷得笔首:"天道不得干涉。"
镜面那端,诸神协力将魔神的魔心抽离投入域外。
那颗漆黑心脏坠落在域外之地的轨迹,恰与吾推演的分毫不差。
吾踏入域外之地,将魔心放置于神骨大阵的祭坛之上,与恶念之源一起镇压。
而没有了魔心的魔神被三十六道诛仙剑钉在炼魂井边。
他踉跄后退时,恰好踩中漫潼三百年前乱丢的香蕉皮(至今未腐,可见混沌火烤过的果皮有多顽固)。
——
灵山的晨钟穿透云层时,佛子正跪坐在菩提树下,眉心一点朱砂像是未干的血迹。
他的金身比上次相见时黯淡了许多。
"上神可知,神骨大阵只能维持三千年。"他指尖轻点茶汤,水面浮现正在腐朽的神骨影像。
地藏菩萨的锡杖突然砸碎幻象:"佛子!您是我们最后的独苗苗啊..."
佛子拾起碎裂的茶杯: "菩萨,您看,杯碎尚能割手,佛灭如何不能渡世?"
吾将天道剑的虚影凝于掌心:"当年三十七具佛陀金身才平衡混沌火。恶念之源…你独力难支。"
佛子忽然割破手腕,金血与茶汤交融成太极图: "佛魔相克,亦能相生。以佛子为引,魔神为柴……"
佛子接话的声音很轻: "便可炼出一具能装下恶念的容器。"
地藏突然拽住他袈裟:"这容器要装的~可是三界最苦之物!"
吾答:“容器本就要装最苦的东西。"
佛子只是笑,像极了当年那些以身饲火的佛陀。
……
神魔大战庆功宴上。
凌霄殿的琉璃瓦映着血色晚霞,诸天神佛的庆贺声震得云海翻涌。
吾身着月白星纹神袍踏入殿门时,三十六重天的天鼓同时擂响。
诸神向吾行礼: "恭迎玄渊上神!"
突然,殿角传来"咔嚓"脆响。
漫潼正用混沌火烤着蟠桃,果核崩到了玉帝的冕旒上。她的玄色冥主袍铺展在琉璃阶,像一片泼墨的夜。
"小渊渊来了~"
她突然扑来抱吾,酒气混着辣条香扑面而来,玄色袍袖扫过玉案,打翻了三坛琼浆。
诸神默契地别开眼——毕竟谁也不想被混沌火烤成下酒菜。
她踮着脚,用幽冥令挑起吾的下巴:"小郎君生得真俊,要不要来冥界当压寨夫君?"
殿内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千里眼手中的琉璃盏"啪"地碎裂,顺风耳被蟠桃核呛得首咳。
"你看~"她拽着吾的雪白广袖往自己黑袍上贴: "你穿白,我穿黑..."
她突然凑到吾耳畔: "咱生个娃娃就叫熊猫好不好?"
殿内瞬间死寂。
太白金星的胡子着了火都没察觉。
吾强作镇定拂开她,却抹不净耳尖滚烫:"魔神魂魄需...需幽冥业火炼化。"
"包在我身上!"她一把抢过《炼魔文书》,指尖混沌火把竹简烧出个心形窟窿。
书写的笔是刚从阎王那顺的判官笔,墨汁混着酒液晕开:
【今有冥主漫潼自愿接管魔神魂魄,保证用业火炼至魂飞魄散。若出差错,愿给小渊渊暖被涡("窝"字写错涂改成"床")三百年。——画押】
酆都大帝突然从桌底钻出:"主上三思啊..."
"闭嘴,我要画押!"她一掌拍在竹简上,震碎了半张琉璃案。
落款处被她画了只龇牙咧嘴的乌龟,龟壳上刻着"冥主威武"西个字比正文还工整。
……
蟠桃宴的玉液琼浆打翻了三重天的云海,吾踏着醉醺醺的星河回到天外天时,身后跟着个歪歪扭扭的影子。
"玄渊——"
漫潼拽住吾的袖角,混沌火把银线绣的云纹烤出焦糖香: "你是不是...嗝...喜欢我?"
她双颊酡红,右眼的金芒被酒气晕开,左眼的黑焰烧穿了束发的丝带。
三千青丝垂落,发梢还沾着从宴席上顺来的蟠桃汁。
"天道无情。"吾去掰她手指,却被她反手扣住手腕。
"骗子!"
她指尖凝出一面火镜,画面里:
- 天规竹简的灰烬中,吾正用冰晶笔重写条文,每写一字就瞥一眼她睡着的云榻。
- 断裂的星轨间,金线缝合处缀着细小的辣条碎渣。
- 她偷吃辣条呛到时,吾递去的玉盏里其实化了止咳丹。
画面转到瑶池:
青丘外围,吾正用幻术掩盖烤仙鹤的焦痕。
蟠桃园废墟前,吾赔给玉帝的"珠宝"实则是用星辰捏的糖果。她醉卧云海时,吾悄悄系在她腕间的安神金线。
最后定格在南天门:她踹裂的匾额旁,吾背对玉帝,指尖天道金线正结成"禁止声张"的禁制。
"为我做这么多..."她突然揪住吾衣领,混沌火把雪白的前襟熏出个心形焦痕,"还说不喜欢?"
吾别过脸,星河倒映在眸中,恰好掩住那一瞬的慌乱。她带着酒香的呼吸拂过耳畔,比九幽烈焰更灼人。
吾用冰霜凝住发烫的耳尖: "天道不能有私情。更不会有姻缘。"
"呵..."她突然笑出声,醉眼朦胧地拍着吾的脸: "本尊要的男人,天规算老几?"
她挥袖炸开满天火莲: "本尊明天就娶你,聘礼...嗝...用十八层地狱的恶鬼扎成花轿怎么样?"
她挥袖划开阴阳路,踉跄着跌进去:"回地府...嗝...下聘..."
鬼门关前,酆都大帝看着一头栽进棺材的冥主大人,手里刚写好的贺词《恭祝冥主大婚》变成了《沉痛悼念》。
"主上?聘礼单子还写不写?"
"写..."棺材里传来含糊的梦呓,"要...最辣的辣条..."
……
那口两百平的棺材,是酆都大帝用十万年的阴沉木怨灵的执念熔铸而成。
漫潼倒进去时,混沌火把棺内烧成了暖炕,连忘川水汽都在棺椁外凝成冰霜。
此后,酆都大帝每天来棺材前检查时都带着新烤的辣条,放在棺材边沿试探:"主上?地府年终考核表..."
回答他的只有均匀的小呼噜。
……
当酆都大帝第两千九百九十九次来送辣条时,棺材缝里突然窜出火苗,精准卷走了特辣版魔芋爽。
水镜前的吾放下金线,今日绣的是嫁衣袖口的混沌火纹——用被烧焦的天规帛书捻成的线。
……
子时的更漏刚响,棺材板突然炸成漫天火树银花。
"哈——欠——"漫潼伸着懒腰坐起,发梢的火星点燃了奈何桥头的彼岸花。
"谁家装修..."她揉眼的动作突然顿住——十八层地狱的承重柱正在她伸懒腰的余波中崩塌。
被封印的魔神神魂趁机化作黑雾,从忘川排水口呲溜滑出去,临走还不忘用怨气凝成中指。
忘川撑船的老鬼嘟囔:"这手势倒是三千年没变过。"
黑白无常请命前往人间追捕魔神。
漫潼:"不用!本尊亲自去!"
她伸了个懒腰,"睡了这么久,正好去人间散散心。"
众鬼: “万万不可……”
话未说完,众鬼眼前只剩一缕渐渐消散的黑烟。
酆都大帝看着墙上被烧出人形窟窿的《阴律》,缓缓掏出降压药。
——
九天之上,吾面前的水镜显示着三界各处景象。
观音的投影踏碎金莲而来时,吾正将嫁衣收入星河。
观音杨柳枝上悬挂的舍利佛珠相互碰撞,发出类似骨节碎裂的脆响。
她手中的净瓶微微震颤: "玄渊上神,佛子...圆寂了。"
水镜自动映出灵山景象——三十七朵金莲同时凋零,地藏菩萨的锡杖深深插进自己脚背。
"这是佛子最后的偈语..."观音递来片烧焦的菩提叶,上面烙着:
【容器本空心】
【敢纳世间苦】
水镜自动聚焦到佛界轮回井。
画面里圆寂的佛子正将舍利捏成粉,撒向轮回井。
舍利粉在井中勾勒出未来图景:
1. 陈玥在支教的山村轻抚秀发,她的体内~魔种己种下。
2. 画家打扮的魔神在窗外调色,颜料盘里盛着祭祀用的童男童女血。
3. 婴儿啼哭声中,佛光与魔气在教室宿舍上空形成太极图。
"他燃烧全部功德推演天机。"观音的玉净瓶出现裂痕,"包括您此刻..."
吾此刻掐碎水镜,但余波仍映出人间界碑前的景象——漫潼的靴尖正跨过警示牌。
界碑上的《入境须知》突然亮起红光:
【警告!检测到超规格能量体!】
【天罚系统启动中...】
九重紫雷劈落的瞬间,躲在界碑后的无相罗汉露出阴险的狞笑。
然而雷电突然在空中扭成麻花,拐弯将他劈得外焦里嫩。
漫潼好奇地戳了戳绕着她打转的雷蛇:"这雷…怎么这么懂事?"
雷光乖巧地在她指尖缠成戒指形状,内圈刻着微不可见的"玄渊"二字。
天外天,吾将最后一根篡改过的天道金线埋入云海。
"上神这是徇私。"新天道的虚影在身后浮现。
吾面不改色:"系统漏洞,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