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演奏会,钟离莞每天的活动很规律。
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练琴。
她天赋极佳,也肯努力,下得了苦功,就是荼烬这种大老粗偶尔也会听得失神,想起一些被遗忘在角落的小事。
另一方面,她近距离接触过钟离琴,那架被玻璃罩子隔绝在琴房里的大家伙。
察觉不出一点古怪,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
荼烬问钟离莞,为什么平时不拿这个真家伙练手,要拿赝品练呢?
钟离莞哭丧着脸,“我还想多活两年呢,要不是爷爷看着,演奏会上我都想弹赝品。”
“那我能弹吗?”
“你会弹琴?”钟离莞有些怀疑地看向荼烬一点茧子都看不到的手。
“会弹琴你就让我弹?”
钟离莞摇头,“那不行,爷爷看到了会打断我的腿。”
“而且,钟离琴是不能随便弹的,一旦弹出声响,就有可能会丧命。”
也是因为这个,他们钟离家的人,一代人只允许弹奏一次,那就是在他们的个人演奏会上。
“谁会丧命?只有你们钟离家的人吗?”
钟离莞叹了口气,“是啊,钟离琴就这点好,认生,弹琴的人会死,听琴的倒不会。”
“死状是……?”
钟离莞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靠向一边,“和自然死亡那样,身体机能瞬间走向衰败,法医都没能有第二种解释。”
祝晓在旁边听着听着,起下巴来。
“怎么感觉像是献祭啊?”
“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神说,要听见灵魂的声音,于是,人类失去了他们的灵魂。”
“那就让你的神闭嘴。”
“……好的总监。”
-
钟离莞的个人演奏会前的彩排。
荼烬仍旧没有发现钟离琴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只不过钟离莞的父母……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女儿,从头到尾,该吃吃该喝喝。
这会儿正跟媒体们和音乐厅工作人员有说有笑呢。
心真大。
“总监,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护花使者这活儿还是我来做吧。”
祝晓殷勤地给荼烬搬来椅子,自己倒是骚包地盯着钟离莞那儿看,随时准备冲上去嘘寒问暖、奋不顾身似的。
“孔雀开屏了?春天到了?”荼烬一屁股坐下。
“那是神圣的崇拜,跟生理冲动一点关系都没有。”祝晓的脖子己经快抻出二里地去了。
“真有意思。”荼烬也看着钟离莞的侧脸,“帝辛看着女娲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即便是被嘲讽了一通,祝晓仍旧是笑嘻嘻的。
“总监难道不觉得,听钟离小姐弹奏很享受吗?”
荼烬扫了一眼观众席上坐着的那些人,跟祝晓这副不值钱的样子差不多。
都在望着钟离莞傻笑。
“听不懂,不觉得享受。”
祝晓傻呵呵地点头,“这就是钟离小姐的魅力所在啊!”
“我以前听音乐会,都是睡过去的,唯独听钟离小姐的演奏会,疲惫全无,身心舒畅!”
荼烬神情一凝,视线转向祝晓那微微泛着血丝的眼睛。
这家伙明显就是又熬了大夜,精神倒是亢奋得像打了鸡血。
就因为,听了钟离莞的琴声?可这也不是真正的钟离琴啊……
祝晓仍旧在那里滔滔不绝地夸赞着钟离莞。
“总监,您真的该好好听听钟离小姐的演奏。”
“那种首击心灵的感觉,用任何语言来形容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相信,即便是总监你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也会被深深打动的。”
“那还真是不可思议……”荼烬站起身来,“我真得近距离感受感受,首击心灵的感觉了。”
察觉到荼烬的意图,祝晓也赶忙跟了上去。
彩排被打断,观众席上的人有些不悦,尤其是钟离莞的父母。
说实话,对于钟离莞这种天才,水平很稳定,彩排更多是为了调试其他设备。
可是没想到,钟离莞的父母的反应倒是如此之大。
就像,她在钟离家的祖坟上蹦迪,正被他们撞上一样……
愤恨,嫌恶,还有一点,鄙夷?
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抱有如此大的敌意,为什么?
荼烬不理解。
“荼烬?”钟离莞双手按在琴弦上,转头看着荼烬,“是有什么事吗?”
琴声营造出的神圣氛围戛然而止,她又变回了那个娇俏的青春美少女。
荼烬点头,又摇头。
钟离莞的母亲此时却走到了台上,带着审视的目光,说:“荼烬?荼宇原配的女儿?”
“妈!”
钟离莞扯了扯母亲的衣角,示意她别再说这种让人误会话了。
手按在钟离莞的肩上,荼烬眉尾上挑,“是我啊,阿姨。”
钟离夫人下意识地皱眉,“不是阿姨说你,为了两家的合作,你跑来当莞莞的保镖,陪她胡闹,也就算了,还打扰莞莞的演出彩排……”
“阿姨己经联系了你父亲,你父亲说,你二哥他会来带你回去的。”
“你就跟阿姨好好在观众席坐着,等你二哥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