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自然记得题目,此刻一一写下,亲自交予圆圆。
圆圆郑重接过,摆在自己桌面上,先扫过策论题目,寻找它的来源是西书五经的哪一句。
只有先找到来源,才能开题成功,下笔如有神。
圆圆迅速判断着,记忆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很快就找到了句子的出处。
她也很快找到切题角度,准备从这个角度入手,写完整篇策论。做题时,要求控制时间,不能随意走动,首到写完,圆圆都是自己知道的。
她抬手磨墨,正准备先打草稿,手一动,墨条断了。
嗯?!
她看墨条,切口整齐,分明就是人力所为,她又去看羊毫笔,发现居然是支秃笔,写字很不顺手。
这时,皇帝的声音才悠悠传来,“凡是进考场,最要紧就是检查自己的笔墨,如同剑客最要紧的就是剑,笔墨就是书生的剑,没了武器,就算有千般能耐也用不出来。”
所以,为了涨个教训,故意把我的笔墨弄坏了?圆圆气的牙痒痒,这可真是亲爹呐!坑起孩子来真是不手软。
皇帝得意一笑,崽,你还嫩了点啊!不吃个教训,以后该怎么成长呢?
他可不是故意的啊!
圆圆气过后,动了动,从袖袋里一摸,居然摸出一支新笔和一小块墨条来。她得意的晃晃,瞧,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皇帝绝倒,还真是,准备充分呐!
圆圆手动磨墨,心里想,幸好早上出门前,娘特意让她带了备用笔墨,不然,还真被这小小的门槛拦住了。姜还是老的辣。
略过这个小插曲后,圆圆重新投入做题中,这可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怎么能不全力以赴,投入所有呢?
等开始书写后,别的事情就忽略了,圆圆全心全意的,都是纸面上的交锋。
她奋笔疾书,废寝忘食,等写完草稿,誊抄完毕后,才发现己经日落西斜,到了下午。
何苗笑着把她写的策论收好,糊名,就像对待每个考生一声,把文章放到匣子里,再呈送到皇帝的案头。
皇帝接过匣子,像是不经意的摆放到自己的案头,然后,拿起殿试贡士们的文章,仔仔细细看着。
殿内还有十位大学生,也在看文章,文章在他们手里传阅,评判,以此来界定谁是此次殿试的前三甲。
皇帝看着看着,那份属于圆圆的文章就混到所有人手里了,在绕圈传阅。
能走到这步的,也是天之骄子,人间英才,写的文章字字珠玑,掷凿有声,皇帝是真好奇,自己教出来的学生,能在中间排多少名?
大学士们还在争论,这个该排多少名,哪个该排多少名,为了谁是魁首,争论不休,差点上演全武行,打了起来。幸好另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学士劝住了他们,慢慢分析,才消解了矛盾。
等名次定好,他们才拆开糊名,挨个看是谁,拿了什么名次。
得第一的,居然是灵州考生秦继文!那便是状元郎了。
之后挨个看下去,某大学士突然咦了一声,“等等,这份考卷怎么没写籍贯呢,只写了姓名,李-思--霖,这位考生好像名不见经传,之前没听过啊。”
“想法有些稚嫩,但思考问题的角度很新奇,我觉得这位考生天赋不错,所以,定了二甲,怎么了?”
皇帝在上头听着臣子议论,“什么二甲,拿给朕瞧瞧。”
呈上来的案卷里,用朱笔写着名次,二甲第十,己经让他乐开了花,心底笑的合不拢嘴了。
但表面上,皇帝大吃一惊,“这份卷子怎么混到一起了?”
何苗赶紧站出来顶锅,“皇上,是奴才的错!只怕是奴才整理卷宗时,不小心把这份文章混了进去,再传到各位大人手里的,皇上恕罪!”
两人一唱一和的,就把事情定义为不小心混进去的文章,至于为什么这么齐整,就要诸位大臣都装成看不见了。
还有人心思一动,想起大皇子名讳是李思慎,简单推断,这百分百是宫廷中人啊。
皇帝假意咳嗽:“下次再犯这样的错,朕可不轻饶啊!先下去。”
何苗赶紧退下。
辛学士猜出点什么,顺势说,“这份文章的确学的不错,拿个二甲也不算冤枉,只是还要多加历练呐!”
“是啊,小孩子么,想法还不成熟,争强好胜,喜欢跟人比较,也是要让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皇帝道,“把这份试卷剔出来,名字挨个顺延吧。”
大学士应声,于是重新计算名次。
不过,几位看过文章的大学生还有些遗憾,文章稚嫩原来是笔者年纪尚轻的缘故,若是能历练几年,只怕前途无量啊!
*
圆圆写完文章,早早回了景行宫,她知道名次不是一天半天就能算出来的,不如养精蓄锐,等待时间。
但次日,父亲就把文章批改后的样子摆在眼前,她还是很惊喜的。
扑了过来,一一扫视上面的批注,圆圆如醍醐灌顶,受益良多。
首到父亲提示,她才如梦初醒,想起该追问名次。
“这次得状元的是小舅舅,我跟小舅舅比,还差的很远,若是能挂在三甲里,己经很不错了。”她还学着谦虚起来。
皇帝可不爱听这话了,他教的徒弟,哪儿比别人差了?所以郑重拿出试卷,“瞧,你得的是二甲第十,怎么样?”
圆圆看着上面的痕迹,瞪大眼,“真的,爹没哄我?”
“哄你又不好玩,这可是你实打实学习,得来的成绩!”皇帝看着女儿激动的冒泪花,诡异的升起一种与有荣焉的心态。
瞧瞧,这可是他教出来的学生,也没比那些书香世家的人差呐!甚至更出彩,出众。
皇帝美滋滋的给孩子贴标签,毕竟这可是他的崽。
圆圆抱着试卷,兴奋又骄傲,她早说过,自己不弱于任何人,早晚有一天,能够出人头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