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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决明外出做什么去，姜梨梨和程澄有些饿了，还以为要苦等，没想到他回来得很快。
返回的决明换了一身装备。
不知道从哪个学生那里拿的一身短袖运动装，宽松运动裤和球鞋，还戴着一顶鸭舌帽。
一番换装后，已经看不出这是一个在村里长大的少数民族少年。
原来是自已找衣服去了。
姜梨梨看了又看，感觉决明审美还挺好的，黑色运动服配伽蓝色的帽子，白色球鞋，少年气十足。
如果他还活着，有人培养教育，想必也是个积极生活的三好青年吧。
姜梨梨记得系统说，佟叔收养决明之后，祠堂的活，包括佟叔的日常生活，都是决明一个人忙碌照料。
从七岁的小孩，一直到十八岁的少年，他的生活只有当牛做马。
本以为这样就会获得养父的爱和关心，但是却被送去了漆黑的地道，成为养父私心的垫脚石。
好不容易靠自已活下来，出来之后还是被害死了，有这样的经历，他不黑化都不正常。
这世上，不是有付出就有回报，善良和软弱只会助长他人私心的膨胀。
姜梨梨按下内心的想法，冲决明笑了笑：“挺好，这样就认不出来你是谁了。小明同学。”
这个称呼，成功令决明愣住了。
他曾被人叫过不少称呼，除了自已的名字，几乎没什么好的，有时候甚至只有一声“喂”。
旄族是很重迷信的地方，他家里人死绝了，大家都说是他克的，他是扫把星，人人厌弃。
一声轻快的称呼，没有多少令人不适的过分亲昵，也没有故作友爱的做作，是决明从没听过的感觉。
程澄也说：“这称呼不错，感觉已经融入到我们这群学生里面来了。”
决明低下头，让鸭舌帽沿挡住自已的眼睛。
他不想露出软弱的一面。
姜梨梨收到了好感度新增五个点的提示，心情愉快，她和程澄都饿了，就顺嘴问他：“我们去找大娘讨饭吃，你要去吗？”
决明有了衣服帽子伪装后，只要不近距离地看，完全可以当作外来的学生，随意在村里走动。
这也是决明自已的打算。
转生之后，他不想见不得人似的到处躲躲藏藏，如果姜梨梨她们想一直跟着他，也不是不可以。
他点头同意了，不是为了吃饭，他不用吃饭，只是想去看看葛大娘。
生前，决明和带着三个孩子的葛大娘没什么过多交集，她一个寡妇自已带着三个孩子，生活本就不易，没有闲心关照决明这个孤儿。
但是她也未曾做过什么伤害过他的事，甚至在给两个死去的儿子烧纸的时候，也曾念过决明的名字。
对于决明来说，不必帮扶，不伤害、不嫌弃，就已经是好人的行为。
自从身死成为邪灵后，决明对这村子里的人和事了若指掌，他知道村民在外的事，也知道关起门来，那些私下里男盗女娼的丑事。
没几个干净的好人。
所以屠村不仅是决明的复仇计划。
不把这些恶心的人铲除掉，做人的时候害他欺他，做鬼也脏他的眼。
既然说他是克星，那就如他们的愿，把所有人通通克死。
前往葛大娘家里的路上，想着这些事，决明周身的冷气近乎要凝结成实质。
姜梨梨和程澄走着走着，感觉越来越冷，手挽着手贴在一起，眼睛都暗暗往决明身上瞟。
之前程澄看决明挺平和的，就像是和她们一个大学的男同学，这会儿感觉到邪灵肆虐的杀气，人类骨子里对强大的恐惧被激发，立马和姜梨梨换了一下位置，让她和决明站近点。
因为她感觉决明的视线一直都只盯着姜梨梨看，没怎么看过她，那眼神肯定有点东西。
三人来到大娘穷破的小家，姜梨梨推开门，试探着轻声说：“大娘，你看谁来了。”
听到这句话，葛大娘意外非常，她抬起头，下垂的眼尾和愁苦的眉毛大大地睁着，除了不敢置信，还有一些其它的莫名情绪在里面。
姜梨梨感觉到了，那似乎是“希望”。
决明真的还在，他可以和鬼魂交流，那她的孩子们……是不是也有机会可以和她说说话？
“孩子，苦命的孩子啊……”葛大娘朝决明伸出手，因为激动难消，看着他的眼神也染了几分母爱。
决明本来是很冷漠的，可是此情此景，一声“孩子”两字“苦命”，让他心里坚硬的墙壁轰然坍塌。
他走过去，接过了葛大娘的手。
虽然无言，但是温和的对待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随后，决明松开葛大娘的手，但是执着她的手腕，又从空中拉着什么，放在大娘手上。
葛大娘愣住了，姜梨梨和程澄也怔愣了神情。
短暂的沉默后，葛大娘爆发后又紧急收住的隐忍嚎哭，断断续续填补着这间简陋的房屋。
姜梨梨和程澄都红了眼睛。
只有决明能看见鬼魂，他当了一次亲情的中介，让大娘和阴阳两隔的儿子们，以这样的方式牵起了手。
决明简短说了句：“他们一直在你身边。”
葛大娘哭成了泪人，然而她泪痕斑驳的脸上，却逐渐有了幸福的笑容。
姜梨梨被这一幕给震撼到了。
她突然觉得，变成鬼也没什么不好的，可以一直陪伴在亲人的身边。
鬼也没什么不好的，哪一个鬼不是谁的父母，谁的儿女。
如果没有坏人欺负这些可怜的人，他们本来可以好好地生活在一起。
她看向决明，看到他沉静地看着葛大娘，和她那看不见的两个儿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应该在羡慕他们吧？
就算是死了，也有亲人惦记着，而他，就算返生了又怎么样，杀光仇人之后，只有自已孤零零的一个。
被葛大娘和鬼儿子感染，姜梨梨走近决明，站在他的身边。
虽然她跟他暂时没什么关系，但是站在他旁边，起码不要让他在别人“幸福”家庭的衬托下，看起来形单影只的。
决明这会儿的情绪的确不算好，如果他能选择，他宁愿和这两个小鬼交换一下。
姜梨梨走过来，和他站在一起，决明看她一眼，感受到了她的好意。
他心想，陪这一下有什么用，她能陪他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