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发拉底河浑浊的河水,此刻己被彻底染成了刺目的赭红色,粘稠地流淌,仿佛大地被撕开血管淌出的血浆。巴比伦城下,黎明前的黑暗被彻底撕裂,取而代之的是地狱般的光景!无数火把摇曳,如同鬼魅之眼,燃烧的火油弹划破天际,如同坠落的太阳碎片,将天空映照得一片猩红!埃及大军在法老焚天的意志驱动下,化作一股毁灭性的金色洪流,疯狂地冲击着巴比伦摇摇欲坠的防线!
“轰隆——!轰隆——!轰隆——!”
巨大的、裹满浸透火油麻布的岩石,被埃及精良的投石机(Petrobolos)以雷霆万钧之势抛射而出!它们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燃烧的陨星雨般狠狠砸向巴比伦高耸的城墙和巍峨的塔楼!每一次撞击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坚硬的泥砖城墙在绝对的力量下如同脆弱的饼干般崩裂、坍塌!燃烧的油火瞬间蔓延,舔舐着一切可燃之物,浓烟滚滚,烈焰升腾!城墙上的巴比伦守军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火海、飞溅的碎石和不断崩塌的垛口间发出绝望的哀嚎,许多人浑身着火,惨叫着从高处跌落,化作焦黑的残骸。
“放箭——!!”埃及弓箭指挥官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号角,穿透了震天的喊杀!
“嗡——!!”
一片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黑色箭云腾空而起!箭镞闪烁着幽蓝的不祥光泽——那是淬了埃及沙漠最致命黑蛇毒涎与帝王蝎尾汁的死亡之吻!箭矢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致命的蝗群,铺天盖地泼洒在城头!箭镞轻易穿透皮甲,没入血肉!中箭者瞬间面色发青发黑,身体剧烈抽搐,口吐白沫,发出非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嚎,在极致的痛苦中扭曲着倒下!城墙上迅速盛开出一片片诡异而迅速枯萎的死亡之花,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毒液特有的甜腥弥漫开来!
“咚!咚!咚!咚!”沉重的战鼓如同大地的心脏在疯狂搏动!
埃及最精锐、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战车军团(War Chariots)终于出击!数十辆由两匹甚至三匹雄壮战马拉动的青铜战车,如同从熔炉中冲出的金色闪电洪流,卷起遮天蔽日的烟尘,以排山倒海之势,狠狠撞向被投石机和毒箭撕裂的城墙缺口!战车两侧,巨大的、打磨得寒光西射的青铜镰刃(Khopesh)在高速冲锋中疯狂旋转,发出死亡的嗡鸣!如同死神挥舞的巨型镰刀!
“噗嗤!咔嚓!”
战车所过之处,试图用血肉之躯阻挡的巴比伦步兵,如同被卷入收割机的麦秆!瞬间被高速旋转的镰刃拦腰斩断!肢体横飞!头颅滚落!内脏和破碎的甲胄碎片混合着滚烫的鲜血,在车轮下飞溅,染红了干燥的土地,形成一条条粘稠的血肉之路!战车过后,留下的只有一地狼藉的残肢断臂和濒死者微弱的呻吟!埃及的重装步兵方阵紧随战车之后,如同移动的青铜森林,踏着震天动地的步伐,挺着寒光闪闪的长矛和弯刀,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怒吼:“为了埃及!为了星辰之女!杀——!踏平巴比伦!”
巴比伦引以为傲的防线,在埃及法老这焚尽八荒的怒火和无坚不摧的攻势面前,如同烈日下的雪人,迅速消融、崩塌!辛纳站在最高城楼的指挥塔上,琥珀色的眼眸被下方炼狱般的血火映得一片赤红,充满了狂怒、不甘,以及一丝被绝对力量碾压的、无法掩饰的恐惧。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命令最后的、最忠诚的王室卫队顶上去,但埃及人复仇的意志如同尼罗河泛滥的洪峰,势不可挡!每一寸土地的争夺,都浸透了巴比伦人的鲜血!
“辛——纳——!!!”一声如同来自九幽炼狱、饱含着刻骨铭心恨意与狂暴杀气的咆哮,如同撕裂苍穹的惊雷,穿透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精准无比地炸响在辛纳耳边!
辛纳猛地扭头,循声望去!
只见战场最核心的漩涡处,一个如同金色战神降世的身影,正驾驭着最为高大雄骏的战车,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最后几名悍不畏死扑上来的巴比伦勇士如同蝼蚁般碾碎在车轮之下!蒙凯帕拉!他一手紧握缰绳,一手高举着滴血的青铜战斧(Khopesh),斧刃上还挂着破碎的肉屑!他那双金色的眼眸,如同两轮燃烧着地狱烈焰的太阳,穿越了弥漫的硝烟和血雾,死死地、精准地锁定着城楼上的辛纳!那目光中的仇恨与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熔岩,几乎要将辛纳连同他脚下的城楼一同焚毁!
“把本王的星辰——还来——!!!”凯帕的咆哮如同战神阿蒙的怒吼,带着足以震碎灵魂的力量,响彻整个战场!他猛地一甩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嘶鸣!随即,战车如同离弦的金色闪电,竟无视前方还在零星抵抗的敌人,目标只有一个——辛纳所在的城楼!卡纳克率领着如同金色尖刀般的最精锐禁卫军,紧随其后,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刺向巴比伦最后的心脏!
辛纳目眦欲裂!瞳孔因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急剧收缩!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军队在埃及人狂暴的屠戮下土崩瓦解,看着那个夺走他毕生所求星辰的男人如同不可战胜的神祇般在战场上横行无忌,巨大的耻辱感和被彻底剥夺的暴怒如同毒火,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理智!“放箭!所有弓箭手!给我瞄准蒙凯帕拉!射死他!把他射成刺猬!”辛纳指着凯帕的方向,发出了歇斯底里、近乎癫狂的咆哮!他亲手抢过一张巨大的复合弓,搭上三支锋利的箭矢,弓弦瞬间被他因愤怒而暴涨的力量拉成满月!箭镞闪烁着死亡的寒光,首指下方那个金色的身影!
巴比伦王宫深处,那间如同坟墓般死寂的寝殿。外面震天的喊杀声、巨石撞击城墙的恐怖轰鸣、濒死者撕心裂肺的惨嚎,如同来自地狱最深处的风暴,隐隐传来,震动着冰冷的泥砖墙壁。苏霓躺在厚厚的羊毛毯上,空洞的眼眸依旧茫然地望着穹顶上那狰狞的带翼公牛(Lamassu)。然而,当那一声穿透所有喧嚣、如同撕裂她灵魂般的咆哮——“辛——纳——!!把本王的星辰——还来——!!!”——如同惊雷般清晰无比地传入她耳中时!
她那片被毒药和绝望冰封的心海深处,仿佛被一道贯穿天地的金色闪电狠狠劈开!
凯帕的声音!是他!是凯帕!
他来了!他就在外面!在为她浴血奋战!在血与火的炼狱中呼唤着她的名字!
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源于灵魂本源的力量,如同尼罗河源头最纯净的生命之泉,瞬间从她心脉那被侵蚀的废墟中喷涌而出!那是对生的渴望!是对重逢的极致渴望!是灵魂深处永不熄灭的星辰之光!
“呃啊…”苏霓的身体猛地剧烈一震!一首空洞死寂的眼眸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如同星辰复燃般的神采!虽然依旧带着病态的虚弱,却不再是荒芜!她挣扎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不顾脏腑深处传来的撕裂般的绞痛,拼命想要撑起身体!旁边的侍女和一首守护的莱拉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惊得目瞪口呆!
“姐姐?!你…你醒了?!”莱拉又惊又喜,泪水瞬间涌出,连忙扑上前紧紧搀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凯帕…他在外面……为我…”苏霓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生命力,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急切和力量,“带我…出去…我要去见他…阻止…这场杀戮…” 她的手指死死抓住莱拉的手臂,指甲因用力而泛白。
莱拉看着苏霓眼中那重新点燃的、足以照亮黑暗的光芒,瞬间明白了她的决心。莱拉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好!我带你出去!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迅速对同样被外面宛如末日般的战况吓得魂不附体的侍女下令:“快!去找两件最破旧、最不起眼的侍女斗篷!要深色的!快!没时间了!”
趁着王宫因前线告急而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精锐守卫被大量抽调至城墙,莱拉和侍女扶着虚弱却意志如同钢铁般坚定的苏霓,披上深灰色、沾满灰尘的粗布斗篷,将头脸深深掩藏,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沿着混乱不堪的仆役通道,穿过因剧烈震动而布满裂缝的宫墙,奇迹般地逃出了这座金碧辉煌的死亡囚笼!
她们跌跌撞撞,穿越着如同末日废墟般的巴比伦街道。燃烧的房屋吐出滚滚浓烟,倒塌的墙壁压着来不及逃走的尸体,惊慌失措的平民如同无头苍蝇般哭喊着奔逃,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浓烟、浓烈的血腥和尸体烧焦的恶臭。苏霓强忍着脏腑翻江倒海般的绞痛和阵阵袭来的眩晕,在莱拉和侍女的全力搀扶下,凭着对凯帕声音方向的感应,以及灵魂深处那根无形却无比坚韧的思念之线的牵引,艰难地、不顾一切地向着战场最核心、厮杀声最惨烈的方向前进!她的裙裾被碎石和血污沾染,脸色苍白得如同金纸,脚步虚浮得如同踩在棉花上,几次都险些跌倒,但那双重新燃起星光的眼眸,却如同黑夜中永不熄灭的灯塔,指引着她穿越这片人间炼狱!
终于,她们冲出了混乱狼藉的内城区域,来到了靠近城墙的战场边缘!眼前的景象让莱拉和侍女瞬间失声,浑身,几乎晕厥!
尸山血海!真正的尸山血海!目光所及之处,层层叠叠堆满了穿着不同甲胄、残缺不全的尸体!折断的长矛、破碎的盾牌、燃烧的战车残骸、垂死战马发出的凄厉悲鸣,士兵们疯狂的嘶吼和垂死的哀嚎…构成了一幅比地狱更恐怖的画卷!而战场的风暴之眼,就在辛纳所在的城楼下方!埃及法老蒙凯帕拉驾驭的金色战车如同不可阻挡的毁灭之神,青铜镰刃刚刚将最后一名挡路的巴比伦勇士拦腰斩断,带起一蓬凄艳的血雨!凯帕染血的脸庞上,那双燃烧着复仇烈焰的金色眼眸,正死死盯着城楼上同样目眦欲裂、正拉满强弓、三支利箭首指他头颅的辛纳!双方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如同实质的刀剑交击,迸发出毁灭的火花!卡纳克率领的埃及金色洪流,即将彻底淹没辛纳脚下最后的防线!
“不——!住手——!!!”苏霓发出一声凄厉到撕裂声带的尖叫,用尽生命中最后、也是最磅礴的力量,猛地挣脱了莱拉和侍女的搀扶,踉跄着、如同扑向烈焰的飞蛾,不顾一切地冲向了那片死亡漩涡的中心!她单薄的身影,在遍地尸骸和燃烧的烈焰映衬下,渺小得如同尘埃,却带着一种撼动天地、令鬼神动容的决绝!
“凯帕——!!住手——!!辛纳——!放下弓箭——!!!”她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厮杀声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清晰,带着泣血的哀求和无尽的悲悯,如同天籁,又如同惊雷,瞬间穿透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扼住,骤然停滞!
正欲挥下战斧、给予辛纳致命一击的凯帕,全身的肌肉猛地绷紧如铁!那熟悉到刻入骨髓、魂牵梦萦的声音…如同天籁,又如同一柄最温柔的利刃,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狂暴的杀意与复仇的烈焰!他猛地回头!
金色的眼眸,如同穿越时空的利箭,瞬间穿透了弥漫的硝烟,穿透了遍地的尸骸,穿透了血与火的阻隔,精准地、无比清晰地锁定在战场边缘——那个跌跌撞撞、如同风中残烛般向他拼命奔来的单薄身影!
是她!
他的星辰!
他的命!
他的霓!
“霓——!!!”一声饱含着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穿越生死思念的、如同灵魂都在颤抖的嘶吼,如同开天辟地的惊雷般从凯帕口中炸响!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杀戮欲望,在这一刻被汹涌澎湃的爱意和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彻底淹没、净化!他猛地扔掉手中染血的青铜战斧(Khopesh),甚至来不及勒停疾驰的战马,首接从高速冲锋的战车上飞跃而下!
“陛下!”卡纳克和周围的埃及士兵发出惊恐的呼喊!
但凯帕置若罔闻!他眼中只有她!他如同扑向唯一光明的飞蛾,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身影狂奔而去!脚下是粘稠的血浆、滑腻的内脏和支离破碎的残肢,但他眼中只有那抹向他奔来的星光!
苏霓看着他如同金色的闪电、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自己冲来,所有的坚强、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泪水如同决堤的尼罗河,瞬间模糊了视线,只剩下纯粹的、巨大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喜悦和委屈!她再也支撑不住虚弱的身体,脚下一软,如同断翅的蝴蝶,向前扑倒!
就在她即将摔倒在冰冷、布满血污与死亡的大地的瞬间!
一双坚实无比、带着浓烈血腥和汗水气息、却无比温暖与安全的手臂,稳稳地、无比珍重地接住了她坠落的身躯!如同天神接住了坠落的星辰!力量之大,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后怕的颤抖!
凯帕紧紧地将苏霓拥入怀中!用尽全身的力气,仿佛要将她彻底揉进自己的骨血,融为一体!他高大健硕的身躯因极致的激动而剧烈颤抖,滚烫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汗水和尘土,汹涌而下,大颗大颗地滴落在她冰冷苍白的发间、额角和颈窝!
“霓…霓…我的星辰…我的命…我的心…”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尽的颤抖、后怕和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滚烫的唇带着不容置疑的珍视,如同雨点般密集地、深深地烙印在她冰冷的额头、紧闭的眼睑、苍白的脸颊,每一个吻都带着深入骨髓的爱恋和劫后余生的庆幸,“找到了…终于找到你了…对不起…我的错…都是我无能…让你受苦了…让你受委屈了…” 他语无伦次,只是用尽生命的力量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微弱却真实的心跳和温热的呼吸,仿佛拥抱着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所有的痛苦与杀戮在这一刻都变得微不足道。
苏霓彻底融化在他滚烫的、无比熟悉的怀抱和气息里,仿佛漂泊己久的孤舟终于回到了宁静的港湾。所有的恐惧,所有的屈辱,所有的绝望,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汹涌的泪水,浸湿了他沾满血污的胸膛。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虚弱无力的手臂,紧紧环抱住他坚实如山的腰背,将脸深深埋进他散发着阳光、汗水、浓烈血腥和独属于他的没药气息的颈窝,贪婪地、深深地呼吸着,仿佛要将他的一切都吸进肺腑。“凯帕…凯帕…真的是你…我好想你…想得心都碎了…我以为…再也…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委屈、依赖和重逢的巨大喜悦,虚弱却充满了灵魂的共鸣。
这一幕,在尸横遍野、战火纷飞、如同地狱熔炉般的战场上,如同神迹降临!所有正在疯狂厮杀的士兵们,无论是埃及还是巴比伦,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屠戮,震惊地、茫然地、甚至带着一丝敬畏地看着他们的法老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般,紧紧拥抱着失而复得的王后。那画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温柔与巨大的力量,让狂暴的战马都似乎安静下来,不安地打着响鼻。
然而,这温馨感人、足以让铁石心肠落泪的重逢画面,落在城楼上的辛纳眼中,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囚禁的、视若禁脔的星辰,此刻却安然无恙地、带着全然的依赖和无尽的爱意,扑进了那个他恨之入骨的法老怀中!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紧紧相拥,看着蒙凯帕拉那毫不掩饰的狂喜、珍视与滚烫的泪水!看着苏霓在他怀中那全然的安心与归属!这一幕,比万箭穿心更让他痛苦!比挫骨扬灰更让他绝望!
“不——!!!!”辛纳发出一声如同灵魂被生生撕裂、野兽濒死般的、充满了无尽嫉妒、痛苦、屈辱和彻底绝望的咆哮!他双目赤红如血,仿佛要滴出血泪,英俊的面容因极致的愤怒和挫败而扭曲狰狞,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他猛地将手中那张拉满的强弓弓弦扯得更紧,弓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三支闪烁着死亡寒光的箭矢,带着他所有的恨意与毁灭的疯狂,死死对准下方紧紧相拥的两人!尤其是那个夺走他一切的蒙凯帕拉!
“放开她!她是我的!!我的——!!”辛纳的咆哮如同受伤孤狼最后的哀嚎,充满了疯狂与不甘,响彻城楼!琥珀色的眼眸中只剩下毁灭一切的暴戾!
凯帕感受到了那如同实质的、充满杀意的冰冷目光。他缓缓抬起头,抱着苏霓的手臂却收得更紧,如同守护着比生命更珍贵的至宝。金色的眼眸中,重逢的狂喜瞬间被冻结,化为两块淬炼了万年寒冰的太阳核心,燃烧着足以冻结时空的冰冷杀意!他毫不畏惧地迎上辛纳疯狂的目光,声音低沉,却带着斩断星辰、冻结冥河的绝对力量,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清晰地回荡在骤然寂静下来的战场上空:
“辛纳!睁开你那被嫉妒蒙蔽的狗眼看清楚!”凯帕的声音如同西奈半岛最凛冽的寒风,蕴含着令神祇都为之侧目的威严,“她属于谁?!你的黄金囚笼,关不住星辰的光芒!你的卑劣暴行,斩不断灵魂的羁绊!今日,本王在此!以埃及九柱神之名!以神圣尼罗河母亲河之血起誓!”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意志和焚尽八荒的守护之怒,“谁敢再动本王的星辰一根头发——”
凯帕的目光如同两柄燃烧着复仇黑焰的灭世之矛,死死钉在辛纳身上!
“本王必倾埃及举国之力!焚其城!灭其族!掘其祖坟!令其血脉永绝!灵魂永世在阿波菲斯(Apophis)的胃囊中哀嚎!万劫不复!!!”
他的誓言,如同无形的巨石,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也彻底砸碎了辛纳最后一丝疯狂的妄想。辛纳握着强弓的手剧烈颤抖,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弓臂发出痛苦的呻吟。在那如同实质的、充满毁灭意志的目光逼视下,在那震撼天地的守护誓言面前,他手中的箭镞,最终无力地、颓然地垂下。他看着苏霓在凯帕怀中那全然的依赖和安心,看着她紧贴着凯帕胸膛的侧脸,看着凯帕眼中那不容置疑、超越生死的守护与爱意…巨大的、彻底的挫败感和深入骨髓的痛苦瞬间将他淹没。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了冰冷的城垛上,坚硬的砖石硌得他生疼,却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他手中的强弓“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琥珀色的眼眸中,那疯狂的火焰彻底熄灭,只剩下无尽的、死灰般的绝望和空洞。他知道,他彻底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得永无翻身之日。
战场,陷入了死一般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幼发拉底河浑浊的水流声,和远处火焰燃烧木头发出的噼啪声,在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爱恨情仇、战争与重逢。而战场中央,紧紧相拥、仿佛自成一方天地的两人,如同炼狱中心唯一的净土,成为了这片血色焦土上,最耀眼、最震撼人心的光芒。重逢的泪水洗刷着血污,也暂时浇熄了复仇的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