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转身,袖角在烛光里划出一道暗影。
“慌什么?”
宫女喘着气,喉咙里像是卡了团棉花:“火……西角门塌了半边,守夜的太监说——是有人点的火!”
沈清越的手指无意识攥紧胸前的玉佩。那玉贴着掌心,温热得不正常。她低头看了眼,又迅速将它塞进袖口。
“去救火。”她声音压得低,“别让火星子溅到正殿。”
宫女应了一声,脚步声急促地远去。
她站在原地没动。西角门离宜春殿不过两箭之地,偏僻,冷清,最适合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若真是人为纵火,目的绝不会只是吓唬她那么简单。
她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春桃。
*
这几日,她总觉得春桃变了。
从前她咳嗽一声,春桃能整夜守在床边煎药;现在连她发烧到三十九度,对方也只是淡淡问一句:“要不要请太医?”
昨儿夜里回房时,案上的茶换了新叶。她没说什么,只当是宫人疏忽。可今早梳妆时,她在妆匣夹层摸到一张纸条,字迹歪斜:
小心身边之人。
她点了根火折子,看着那张纸在铜盆里化成灰。心里却己经明白了几分。
从那天起,她开始留意春桃的一举一动。
*
第二日清晨,御花园那边传来消息,说那株百年老梅开了花。
皇帝兴致来了,下令嫔妃齐聚赏花,并点名要她随行。
她换了身月白色的衣裳,裙摆绣着银丝梅花,在晨光里泛着微芒。临走前,她叫春桃去取昨日太医送来的安神汤。
“是。”春桃垂着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她望着她的背影,眼神冷了几分。
*
御花园里,众人围在梅树下。
皇帝立于花影之中,笑意盈盈。嫔妃们低声谈笑,风过处,香粉与花香混作一团。她站在稍远处,目光却一首锁在人群中一个身影上。
那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
昨晚,她亲眼看见她和春桃在假山后说话。隐约听见一句:“时机己到。”
此刻,她见那宫女朝春桃递了个眼神,后者微微点头,随即悄然退场。
她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有些烫,滑入喉间时带着一丝怪异的苦味。
放下茶盏,她借口更衣,绕至假山后方。
果然,春桃在那里站着,手里攥着一封密信。
“娘娘……”她一见她来,脸色瞬间白了,话也说不利索。
沈清越静静地看着她,手指慢慢收紧。
“你倒是藏得深。”
春桃咬住嘴唇,眼中闪过挣扎:“奴婢……奴婢也是被逼的……”
“谁?”她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寒意。
沉默片刻,春桃终于开口:“是皇后娘娘……她说若您再这样受宠下去,她便保不住后位。她答应我,只要我能帮她扳倒您,就让我去做侧妃身边的侍女……”
沈清越冷笑一声:“原来如此。”
她上前一步,伸手接过那封信。展开一看,竟是关于皇帝对她身世怀疑的奏报。
她心头一震。
这信,明显是伪造的。
但若不是她早有防备,一旦落入皇帝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春桃,眼里没了往日的情分,只剩冷漠。
“你知道背叛我意味着什么吗?”
春桃泪如雨下:“奴婢对不起您……可是娘娘,奴婢真的不想一辈子做个宫女……”
沈清越缓缓收起信,轻声道:“你走吧。”
春桃愣住了:“娘娘?”
“从今往后,我不再需要你服侍。”她转身,背对着她,“若你还念旧情,就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春桃磕了一个头,起身离去,脚步沉重。
*
夜深,宜春殿内灯火昏黄。
沈清越坐在灯下,掌心的玉佩泛着幽光。符文在灯光下微微浮动,仿佛回应着她的思绪。
她低声呢喃:“往后,再无姐妹,只有敌人。”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她抬头,一名小宫女悄步进来,神色紧张。
“娘娘,奴婢奉命监视春桃……她刚被皇后召进了凤仪殿。”
沈清越目光一沉:“知道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夜空中稀疏的星辰,心中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终于明白,在这座宫墙之内,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她缓缓握紧玉佩,指尖触到那些古老的符文,心跳竟隐隐与之共鸣。
她隐约觉得,这枚玉佩背后藏着更深的秘密。而那个梦里反复出现的沈府,也许,真的与她有关。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不好了!御膳房那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