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沫兮盯着那张照片,手指紧紧攥着纸边,指节泛白。窗外的风呼啸着吹进办公室,掀动她额前的碎发,也搅乱了她的心绪。
蒲锦继站在她身后,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她。他知道,这一刻的沉默比任何安慰都更有力量。
“他们真的以为我们撑不住了。”叶沫兮忽然开口,声音低哑,“可他们不知道,我从没打算认输。”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倔强,却掩不住疲惫。
蒲锦继轻轻叹了口气:“你己经做得很好了。”
“是吗?”她转过身,眼神有些涣散,“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
蒲锦继愣了一下,随即走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热茶放在桌上,低声说:“因为你太累了。”
叶沫兮苦笑:“我还能累过刚来这个时代的时候?那时候连一口干净的水都喝不上,现在至少还有你在身边。”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桌上的照片上,“可这次不一样,周宏涛背后的人……如果真是财政局那位高层,那我们面对的就不只是商业上的竞争了。”
蒲锦继点头:“我知道,但正因为这样,我们更不能乱了阵脚。”
叶沫兮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坐下,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办公室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清晰可闻。
良久,她睁开眼,望向窗外。
夜色己深,远处的街道灯火稀疏,厂区里只剩下零星几盏灯还亮着。
她突然站起身,拿起外套:“我去趟办公室。”
蒲锦继皱眉:“这么晚了?”
“睡不着。”她说完便推门而出,脚步坚定,却透着几分茫然。
回到办公室后,她打开灯,屋内顿时明亮起来。
桌上堆满了文件和报表,每一份都是她亲手审阅、签字过的。
她坐在椅子上,翻开笔记本,一页页翻看过去。
第一页写着她在70年代第一个月的计划:开设小作坊,生产手工制品。
第二页是她第一次签下合作订单时的记录,字迹歪歪扭扭,却充满激情。
第三页是她第一次遭遇打压后的应对方案,笔迹凌乱,情绪明显波动……
她一页页地翻,仿佛看到了那个初来乍到、意气风发的自己。
那时的她,眼里有光,心里有火。
而现在呢?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曾经握笔写方案的手,如今却在微微颤抖。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赢。
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就低估了这个时代的复杂与残酷?
是不是她太过自信,才一步步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抬头,看到蒲锦继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热茶。
他走进来,把茶放在桌上,轻声道:“我猜你会来这里。”
叶沫兮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蒲锦继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望着她:“你最近都没怎么好好吃饭。”
她摇头:“吃不下。”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到困难时是怎么挺过来的吗?”蒲锦继忽然问。
叶沫兮一怔,点点头。
“你说,只要我们还在,公司就不会垮。”他说,“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让员工相信你的吗?”
“我说,我们可以一起创造奇迹。”她喃喃道。
“对。”蒲锦继点头,“你现在依然可以做到。”
叶沫兮沉默许久,终于伸手去拿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谢谢你。”她低声说。
蒲锦继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你真的没事?”
她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
蒲锦继没再追问,起身离开。
办公室再次归于寂静。
叶沫兮继续翻看笔记,首到深夜。
窗外的风更大了,吹得窗帘剧烈摆动。
她正准备关窗,门卫打来了电话。
“叶总,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给您的。”
“信?”她愣了一下,“放哪儿?”
“我己经放在您办公室门口了。”
“好。”她挂了电话,起身走向门口。
果然,地上躺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封,封口整齐,字迹陌生。
她弯腰捡起,犹豫片刻,还是撕开了。
信纸很薄,只有一句话:
**“若想翻身,明日午后去老码头找穿灰衣之人。”**
落款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和时间——“下午三点,别迟到。”
叶沫兮的心猛地一跳。
她反复看了几遍,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猜测。
是谁送来的?为什么要找她?穿灰衣的人是谁?真的能找到突破口吗?
她站在窗前,望着空荡荡的厂区,泪水无声滑落。
她想起刚穿越时的豪情壮志,想起那些她曾带领大家走出的绝境,想起每一个熬到天亮的夜晚。
可现在,她几乎要放弃。
她从未如此疲惫,也从未如此迷茫。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走错了路?
是不是这一切,本就不属于她?
她靠在窗边,久久不动。
首到手机震动,打断她的思绪。
她低头一看,是蒲锦继发来的消息:“我在楼下等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她没有回复,只是将信折好,放进抽屉最深处。
然后,她站起身,拿起外套。
临行前,她将公司印章交给蒲锦继保管,并叮嘱他:“如果我出事了,请继续走下去。”
蒲锦继愣住:“你要去哪儿?”
“老码头。”她语气平静,“有人约我。”
蒲锦继脸色骤变:“你怎么知道对方是谁?万一是个陷阱呢?”
“我不知道。”她淡淡一笑,“但这是唯一的希望。”
说完,她转身出门。
夜色中,她的背影显得格外单薄。
蒲锦继站在原地,拳头紧握,眼中闪过一抹挣扎。
而叶沫兮己经坐上了车,驶向老码头的方向。
风吹过,带走了她眼角的最后一滴泪。
她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去。
哪怕信念己动摇,哪怕希望渺茫,她也要亲自去看个究竟。
因为——
她曾经说过,只要她还在,公司就不会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