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麟台的夜色被暴雨劈成两半。魏无羡攥着那半块刻有母纹的碎玉,指腹磨过朱砂字迹,忽然想起幼时在夷陵乱葬岗,母亲藏色散人临终前塞给他的木匣——匣底垫着的丝帕上,竟有与这碎玉** identical **的螭龙尾纹。
“蓝二哥哥,这碎玉是我娘的信物。”他声音发颤,任由蓝忘机为他披上防雨的油布,“当年她与温氏有旧交,难道……”
“别多想。”蓝忘机扣住他发凉的手腕,避尘剑挑开密道入口的藤蔓。雨幕中,青石板路延伸向地底,石壁上凿着的金氏云纹里,竟混着温氏独有的火焰图腾。
密道内弥漫着朽木与血腥气。魏无羡吹亮火折子,忽见两侧石壁嵌着无数锁灵囊,囊内飘出的魂丝中,隐约有温氏修士的面孔。蓝忘机指尖凝霜,触到其中一个囊袋时,冰晶骤然碎裂——里面封着的,竟是藏色散人当年的佩剑“霜华”的残片。
“我娘的剑……”魏无羡猛地捂住嘴。霜华剑在他幼时便己失踪,如今残片却被封在温氏锁灵囊里,剑刃上还刻着半行小字:“阴虎符成,必毁此剑。”
蓝忘机的抹额突然绷紧。他想起父亲曾提及的往事——藏色散人当年离开云深不知处时,带走的不仅是佩剑,还有一卷记载上古灵器炼制之法的残卷。而那卷残卷的最后一页,赫然画着阴虎符的雏形。
“金光瑶想复原阴虎符,缺的是最后一步祭炼之法。”蓝忘机的剑刃划过石壁,露出夹层中藏着的血书,“而这法子,或许与你母亲有关。”
血书是温晁的笔迹,字里行间浸着怨毒:“藏色散人私藏灵器秘卷,若不交出阴虎符祭炼之法,便将她与魏长泽的尸骨挫骨扬灰……”
魏无羡的陈情笛“当啷”落地。他终于明白为何母亲临终前要毁掉所有遗物,为何乱葬岗的阴煞之气独独对他亲和——那阴虎符的祭炼,根本是以至亲之人的魂魄为引!
“魏婴!”蓝忘机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忽听密道深处传来铁链响动。无数温氏傀儡拖着镣铐涌来,为首的傀儡身着白衣,面容竟与藏色散人有七分相似,手中握着的,正是那卷残缺的灵器秘卷。
“金光瑶!”魏无羡的笛声陡然变调,混着无尽的悲恸。蓝忘机挥剑劈开傀儡潮,却见白衣傀儡张开嘴,发出的竟是藏色散人的声音:“阿婴,快跑……”
声音未落,傀儡胸出强光。秘卷化作万千符篆,与魏无羡腰间的螭龙玉佩剧烈共鸣。玉佩上的笛琴虚影冲天而起,竟将所有锁灵囊震碎,温氏修士的残魂获得自由的瞬间,白衣傀儡轰然倒塌,露出背后站着的金光瑶。
“含光君,魏前辈,别来无恙。”金光瑶抚着掌中的阴虎符残片,笑得意味深长,“藏色散人当年不肯交出祭炼之法,只好让她‘魂归’乱葬岗,没想到她的儿子,倒是天生的‘炉鼎’。”
魏无羡猛地喷出一口血。原来母亲当年并非死于仇家,而是为了护住阴虎符的秘密,被温氏与金氏联手设计,魂飞魄散于乱葬岗!他看向蓝忘机,却见对方眼中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戾气,避尘剑的蓝光几乎要撕裂密道。
“蓝二哥哥,别……”魏无羡拉住他,指尖指向白衣傀儡身下的暗格,“看那里!”
暗格里躺着个丝绒盒子,打开后竟是半枚玉佩,玉佩内侧刻着与魏无羡那半块合璧的字样:“琴心渡厄,笛魂破渊。”而在盒子底部,压着藏色散人的临终手书,字迹被血浸透,却清晰可见:
“阿婴,阴虎符非邪器,乃上古灵器‘镇魂玉’所化。若见此信,必是为娘己用魂魄封镇符煞。记住,唯有至纯之心与双生灵器,方能化解符中戾气……”
雷声在金麟台上空炸响。魏无羡握紧蓝忘机的手,两枚碎玉在掌心相合,爆发出的光芒穿透密道,照亮了石壁上被掩盖的真容——那不是温氏图腾,而是上古镇魂玉的完整纹路,而他与蓝忘机的玉佩,正是镇魂玉碎裂后化出的双生灵器。
金光瑶的笑容终于僵在脸上。他看着两枚玉佩相合时掀起的灵力风暴,忽然嘶吼着扑来:“毁掉它们!阴虎符是我的!”
蓝忘机将魏无羡护在身后,抹额与玉佩同时发亮。避尘剑与陈情笛的光芒交织成网,将金光瑶与所有阴谋一并斩碎在密道深处。而在破碎的光影中,魏无羡仿佛看见母亲的魂魄对他微笑,手中握着的,正是那卷完整的镇魂玉秘卷。
雨停时,金麟台的密道己坍塌大半。蓝忘机背着力竭的魏无羡走出废墟,天边泛起鱼肚白。魏无羡趴在他肩头,望着手中合二为一的玉佩,上面的笛琴虚影正缓缓流转,散发出温和的灵力。
“蓝二哥哥,”他声音轻得像羽毛,“原来我娘一首在等我们。”
蓝忘机低头,吻去他额角的雨水:“嗯,我们回家。”
云深不知处的晨钟响起时,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雾中。而在他们身后,金麟台的琉璃瓦上,一枚被遗忘的银铃正滚入排水渠,铃身上新添的刻痕,恰好组成了“镇魂”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