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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香樟树沙沙作响，我握着中性笔在草稿纸上画着函数图像，初夏的风裹挟着粉笔灰在阳光里跳舞。小水的数学题突然跳进手机屏幕时，我正为即将到来的分班考试焦头烂额。
"这道几何题辅助线该画哪里？"他的消息像只莽撞的麻雀撞进视线。我把解题步骤工整誊写在便签纸上拍照发过去，粉紫色墨水在午后的光晕里洇出淡淡的温柔。手机又震了一下，奶油裱花的生日蛋糕在对话框里绽放，他发来语音："今天我生日，我们在唱歌。"
指尖悬在键盘上三秒钟，最后只敲出最安全的祝福："生日快乐，蛋糕很漂亮。"门外传来弟弟妹妹打闹的笑声，我把手机塞进书包最里层，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也一并锁住。
第二天早自习的铃声还没响完，小水就抱着蛋糕盒站在我课桌前。薄荷味洗发水的香气混着鲜奶油的甜腻扑面而来，他修长的手指敲了敲透明包装盒："喏，给你的。"
"不是你生日吗？"我望着蛋糕上摇晃的巧克力牌，字母M的糖霜正在融化。
"你不是说很漂亮。"他笑着把丝带解开，草莓酱从夹层里渗出嫣红的痕迹。后桌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我慌得碰倒了桌上的保温杯，温水在数学练习册上漫开一朵透明的花。
宿舍夜谈会上，阿雯盘腿坐在上铺啃苹果："要我说就该回礼，礼尚往来才不算亏欠。"我盯着小水朋友圈那张登山照出神，少年举着矿泉水瓶对着朝阳，侧脸轮廓被镀上金边。最后我们托代购定制了星空渐变马克杯，把他照片转印成水洗不掉的剪影。
"别多想，就是谢礼。"我把包装盒推过去时，指尖蹭到他掌心的薄茧。他着杯壁低笑，窗外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平安夜的寒风卷着雪花往领口钻时，两个包装精美的苹果同时出现在面前。小水裹着深灰色围巾，睫毛上沾着未化的雪粒："别收他的。"他夺过小杰的礼盒时，金属袖扣划过我手腕，留下一道冰凉的触感。闺蜜们嬉笑着把我往宿舍方向推，我在雪地里踉跄着逃跑，怀里还抱着他硬塞进来的苹果花束，还有小杰慌忙递来的纸条。后来，我给小杰道了歉。
最窘迫的是某个潮湿的午后，我刚洗完头发坐在窗边晾发。小珂拿着桃木梳说要帮我编发，后座女生突然起哄："让小水来梳啊！"没等我回头，带着体温的檀木梳己经插进发间。他手指穿过我半干的发丝，洗发水茉莉香在空气中蒸腾。班主任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的刹那，梳子啪嗒掉在地上，我们仓皇坐回座位的模样像被按下暂停键的默剧。
文理分科表发下来那天，他在走廊拦住我："你想报哪科？"我望着光荣榜上自己文科排名前的红五星，攥紧了校服，说“你喜欢哪科就报哪一科，别问我”。
“我知道，我就是想问问”小水说。
“我想报理科”我说。
只见小水嘴角轻轻上扬“我也是”。
等大家都选好了科目交给了班主任，班主任说“大家如果还有想改的，还有一节课考虑，可以找我改”，然后将小茗喊了出来。
“你怎么想着报理科，你如果报理科就要去隔壁那个班了，你知道吗？”班主任对我说。
“我知道，我觉得有点喜欢数学，喜欢理科”，我没有信心地讲道。
“数学成绩好，在文科是加分项，在理科不一定是啊，而且我对比了你的文科理科成绩，你的文科成绩更好一点啊，你家长怎么说呢”，班主任问道。
“我爸妈也想让我报文科，呢我再想想吧”我低头沉思。
后来，我觉得还是现实点，既然文科成绩更好一些，而且爸妈，老师都觉得自己应该报文科，就选择了文科，小水问：“老师喊你怎么了”。我便实话实说了，“老师觉得我文科成绩更好，我想了想还是改成了文科”。“对，文科是你的康庄大道，"小水点点头。我最终把涂改三次的申请表交上去时，小水倚在理科班门口看我，阳光把他影子拉得很长，像道跨不过去的银河。
只见小水一筹莫展，但也并未改动选课，俩人便分了班，小茗也借机躲着小水。总是，跟小水错过，虽然就在隔壁班，也不曾相遇。
周五放学的铃声刚响，我抱着作业本逃也似的钻进校车。车窗外的梧桐叶扑簌簌擦过玻璃，心情沉重，终于到了家中，被子夹层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小萍：“小茗，你谈恋爱了？”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铅笔盒里躺着的匿名情书烫得人心慌。夕阳落在窗上，霓虹灯在对话框里投下粉紫色的光斑。
“没有呀，谁给你说的？”我点击发送。
秒回的提示灯急促闪烁，空调吹得后颈发凉。
小萍：“向文博让我问的，他说他初中同学跟你一个班。”
手机几乎要被我戳出火星，聊天框顶端的"正在输入"闪烁得像跳闸的灯泡，“没影的事，我只想好好学习。”
向文博：“小萍跟我说了，是我让问的，我初中同学王浩跟你同班啊，他说总看见你和那个...小水？”
桌子突然塌了，情书从铅笔盒滑落，浅蓝色信纸上的鸢尾花火漆印裂成两半。
打字太急把"没"打成了"每"，删改的痕迹像条慌张的蚯蚓。车窗倒影里，自己的耳朵红得能滴出血来。
向文博：“可王浩说平安夜...”
记忆突然闪回那个雪夜，小水夺过苹果时冰凉的袖扣贴在我腕间。我狠狠咬住下唇，指甲在门窗雾气上划出三道白痕。
小茗：“就算有人送我礼物，就算体育课总‘恰好’顺道给我接热水，就算他晚自习下课总跟在我后边……”
树影把屏幕割裂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小茗：“这些和谈恋爱有什么关系？”
向文博：“当我没说。”
月光把碎纸片照得雪亮，像撒了一地未解的摩斯密码。
这天小水发消息“小茗，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女孩，怕我伤心，不忍心拒绝我，你如果真的不喜欢我，就对我狠点吧”。“你确定？”，我还是不忍伤害他。小水回复“对，对我狠点吧。"他最后的消息跳出来时，我正在做文综模拟卷。答题卡上的政治大题还剩最后一段论述，我盯着手机屏保上的励志语录，眼泪把"前途似锦"西个字晕成模糊的色块。
删除好友的红色按键像枚朱砂痣，只是谁也不知道小茗是不是因为向文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