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星轻轻合上笔记本,指尖在烫金的"星空门"三字上停留。1925年夏天——这个时间点与他记忆中校史馆记载的"实验室意外"完全吻合。
"你父亲...是怎么去世的?"他小心翼翼地问。
沈静姝的手指无意识地着书桌边缘:"官方说法是实验室爆炸。但那天晚上他明明去了紫金山观测站..."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而且遗体从未找到。"
一阵寒意顺着顾念星的脊背爬上来。他突然意识到,沈教授的"死亡"很可能与自己一样,是一次时空穿越事件。但如果是这样,沈教授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回来?
"静姝,你父亲有没有留下什么...特殊装置?"
沈静姝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你为什么这么问?"
正当顾念星绞尽脑汁想解释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静姝!你在里面吗?"一个中年女声喊道。
沈静姝脸色骤变:"是母亲!"她迅速熄灭煤油灯,将笔记本塞回顾念星手中,"从后窗走,明天老地方见!"
顾念星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沈静姝推到了窗前。他笨拙地爬出窗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在月光映照下,沈静姝的脸庞如同瓷器般苍白而脆弱,眼中却燃烧着坚定的火焰。
"记得带上那本笔记!"她低声嘱咐,然后轻轻关上了窗。
顾念星蹲在后院的灌木丛中,听到书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以及沈母责备女儿又偷偷跑来的话语。他等声音远去后,才蹑手蹑脚地翻墙离开。
回到天文社活动室,顾念星迫不及待地翻开沈教授的笔记。在煤油灯下,那些复杂的公式和草图显得更加神秘。当他翻到最后一页时,发现被撕去的痕迹下隐约可见几个铅笔印记。他凑近仔细辨认,勉强看出"7月11日"和"山谷"几个字。
1925年7月11日。距离现在还有一年多。顾念星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影。如果他真的找到了回去的方法,要不要告诉沈静姝?如果告诉她真相,她会相信吗?
带着这些纷乱的思绪,他渐渐沉入梦乡。梦里,他看见沈静姝站在一片星光中,向他伸出手,却怎么也够不着...
第二天清晨,顾念星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睡眼惺忪地打开门,看到林小虎站在门外,脸色惨白。
"顾、顾同学,不好了!天文台出事了!"
顾念星瞬间清醒:"沈静姝呢?"
"她没事,但..."林小虎咽了口唾沫,"周世勋带人把你们的观测设备全砸了!"
顾念星抓起外套就往外跑。天文台前己经围了一群学生,沈静姝跪在一地碎片中,肩膀微微发抖。她最珍视的那套星图被撕得粉碎,望远镜的镜筒扭曲变形,镜片碎了一地。
"怎么回事?"顾念星挤进人群,蹲到她身边。
沈静姝抬起头,眼中噙着泪水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周世勋...他说我们偷用了天文台的设备,带人来'搜查'..."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他们故意毁了一切!"
顾念星注意到她手背上有一道血痕:"你受伤了?"
"我拦他们的时候..."沈静姝突然抓住他的手臂,"但最糟糕的是,他们拿走了我父亲的一本笔记!就是你昨天看的那本!"
顾念星如遭雷击。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口袋——幸好,昨晚带回来的那本还在。
"别担心,这本还在我这儿。"他低声安慰,然后提高声音问道,"周世勋往哪去了?"
"往男生宿舍方向..."一个围观的学生回答。
顾念星二话不说冲了出去。愤怒像岩浆般在他胸口沸腾,烧尽了所有理智。男生宿舍楼前,周世勋正得意洋洋地向几个跟班展示战利品——那本黑色封皮的笔记。
"看看沈疯子写了什么天方夜谭!'星门'?'时空穿越'?难怪他最后疯了..."周世勋夸张地大笑。
"还回来。"顾念星的声音冷得像冰。
周世勋转身,轻蔑地打量着他:"哟,转学生也敢来要东西?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管你是谁。"顾念星一步步逼近,"把笔记还给沈静姝。"
周世勋挑衅地晃了晃笔记本:"想要?自己来拿啊!"
下一秒,顾念星己经揪住了他的衣领。周世勋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文弱的转学生会有如此身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记干净利落的过肩摔放倒在地。
周围一片哗然。周世勋的跟班们愣了几秒才冲上来,但顾念星——得益于现代学校的跆拳道训练——轻松闪避并制服了他们。毕竟这些纨绔子弟也不会去学这么累的。不到一分钟,西个纨绔子弟全都躺在地上呻吟。
顾念星捡起掉落的笔记本,冷冷地俯视着周世勋:"再敢碰沈静姝的东西,我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回到天文台时,沈静姝己经收拾好了大部分碎片。看到顾念星手中的笔记,她猛地站起来,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你...你没事吧?"她上下检查着他,生怕他受伤。
"我没事。"顾念星递还笔记,"但设备..."
沈静姝摇摇头,擦干眼泪:"设备可以修,笔记更重要。"她犹豫了一下,"周世勋他...没看内容吧?"
"他看了,但应该看不懂那些公式。"顾念星安慰道,"不过我们得小心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沈静姝咬着嘴唇点点头,突然注意到顾念星的手腕有一处擦伤。她二话不说掏出手帕,轻轻为他包扎。
"谢谢你。"她轻声说,"为了笔记,也为了...理解父亲的研究。
顾念星看着她低垂的睫毛,突然有种冲动想告诉她一切——关于未来,关于穿越,关于她父亲可能的下落。但理智最终占了上风。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们得找个更安全的地方继续研究。"他说,"你父亲的理论...很可能是对的。"
沈静姝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你真的相信?"
顾念星点点头,在心中默默补充:因为我己经亲身证明了它的真实性。
夕阳西下,两人肩并肩坐在天文台的台阶上,面前摊开着那本神秘的笔记。在1924年金色的暮光中,过去与未来以一种奇妙的方式交织在一起。顾念星偷偷瞥了一眼沈静姝专注的侧脸,突然意识到,即使找到了回去的方法,他也己经无法轻易割舍这个时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