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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管事重重磕了一个头，随即起身，快步走到书房的一面墙壁前，摸索着打开了一处隐秘的暗门，整个人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偌大的暖阁，只剩下汪道如一人。
汪道如缓缓走回窗边，负手而立，看着窗外精致奢靡的园林景色。
汪道如抬起右手，轻轻抚摸着大拇指上那只碧绿的毒蝎扳指，脸上浮现出扭曲而狰狞的笑容。
“贾珺……贾珺……”
汪道如喃喃自语道：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这扬州，是我汪道如的天下！是吞噬了无数白骨的销金窟！更是给你准备好的风水宝地！”
“扬州，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
此时此刻，贾珺所在的楼船上。
江风猎猎，吹动着船头那面“冠军侯”的玄黑大旗，发出“呼啦啦”的声响。
船队已经行至瓜州渡口。
前方，烟雨朦胧之中，那座传说中“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繁华之都，轮廓已隐约可见。
黛玉披着贾珺为她准备的貂绒斗篷，静静地站在甲板上。
江风吹起她鬓边的几缕青丝，她的小脸被风吹得微微泛红，却更添了几分健康动人的颜色。
她看着远处那座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城池，和往常不一样的是，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眸子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凝重和警惕。
这里是她的故乡。
可现在，这座故乡，却充满了危险，爹爹他......
一件温暖厚实的大氅，轻轻地披在了黛玉的肩上，驱散了江上的寒意。
黛玉没有回头，她知道是谁。
只有珺哥哥身上的气息，才能让她在这肃杀的氛围中，感到如此的安心。
贾珺走到她身边，与黛玉并肩而立，顺着黛玉的目光望向远方。
贾珺对着身后如同标枪般矗立的亲卫统领周彦，淡淡地开口。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亲卫的耳中。
“传令下去。”
周彦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如洪钟：“末将在！”
贾珺的目光，依旧锁定着远方的城郭道：
“一入扬州，船队立刻封锁官船码头！”
“所有强弓劲弩，全部上弦！”
“甲板之上，摆开阵势！”
命令一条条下达，周彦的眼中，嗜血的光芒越来越盛！
侯爷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要在扬州城的大门口，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啊！
这哪是来查案的？
这分明是来宣战的！
周彦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末将遵命！”
贾珺挥了挥手，周彦立刻起身，大步流星地去传达命令。
整个船队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甲板上，三百玄甲卫动作整齐划一，冰冷的甲叶碰撞声，强弓上弦的“嗡嗡”声，连成一片！
黛玉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那些亲卫眼中毫不掩饰的滔天杀气，她的心跳在加速，却没有半分恐惧。
黛玉只是转过头，仰起脸，看着身旁这个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
珺哥哥他，要做什么？
贾珺感受到了黛玉的目光，低下头，对上了黛玉那双清亮而担忧的眸子。
贾珺伸出手，将她被风吹乱的一缕秀发，温柔地掖到耳后。
然后，他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睥睨天下的狂傲，和足以让任何人安心的强大。
“我倒要看看。”
贾珺的声音，穿过江风，带着一丝玩味的冰冷。
“是来迎接我的人多……”
“还是想来给我送葬的人，更心急一些！”
扬州城外，荒山。
山腹之内，竟被人用鬼斧神工般的手段，掏空成了一处巨大无比的地下溶洞。
这里阴暗，潮湿。
洞穴的最深处，矗立着一尊高达十丈的诡异石像。
那石像似佛非佛，似魔非魔，面目模糊，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空洞的眼窝，透着无尽的邪异与死寂。
这便是白莲教所信奉的至高神明——无生老母！
石像之下，是一片广阔的石坪。
此刻，数百名赤着上身的教徒，正在进行着一种堪称疯狂的“操练”。
他们的双眼，无一例外，尽皆赤红如血，皮肤下青筋暴起，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野兽嘶吼！
“嗬！嗬！嗬！”
一个教徒猛地冲向一根需要数人才能合抱的巨大石柱，用血肉之躯狠狠撞了上去！
“轰！”
一声巨响！
那坚硬无比的石柱，竟被他撞出蛛网般的裂纹！
而那教徒，却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是甩了甩满是鲜血的脑袋，又一次发起了更加狂暴的冲锋！
另一边，两个教徒正在进行“对练”。
没有招式，没有技巧，只有最原始，最血腥的撕咬与搏杀！
拳拳到肉！
骨骼碎裂的“咔嚓”声不绝于耳！
飞溅的血肉，染红了地面，他们却越打越兴奋，越打越癫狂，直到其中一人被活活撕掉了一条手臂，另一人被硬生生砸碎了天灵盖！
在这片癫狂的血肉屠场边缘，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的巨汉，正双臂环胸，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他浑身上下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恐怖伤疤，最骇人的一道，从左边额角一直延伸到右边下颌，将他整张脸都分成了两半。
此人，正是白莲教四大护法之一的白虎！
白虎护法看着那些力量暴涨，不知疼痛，悍不畏死的教众，眼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白虎护法猛地转身，朝着溶洞最高处，单膝跪地道：
“启禀圣母！”
“‘您赐下的神血丹’，大成了！”
高处一道身影缓缓动了动。
白虎护法头埋得更低了，声音也愈发狂热。
“教众服食神血丹后，力量、速度，暴涨三十倍不止！刀枪不入，不知疲倦！他们现在，就是为圣母您征战天下的，最强的神兵！”
白虎护法顿了顿，又补充道。
“只是……药效过后，服食者心智会受损，且会折损阳寿。”
“但他们，都心甘情愿为圣母，为真空家乡，献上自己的一切！”
“能将此身奉献给无生老母，是他们无上的荣耀！”
高处终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声音，慵懒，娇媚，带着一丝玩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