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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尚未完全散去，细碎的金光己穿透云层，在青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梁轩与萧凡并肩立于武道馆门前，身后是渐次苏醒的村落，犬吠声零星响起，混着远处田埂上传来的农人声，勾勒出一派宁静而充满生气的晨景。
林师傅站在朱漆大门旁，晨风吹动他袖口的青布，露出腕间几道淡褐色的旧疤。他本是望着东方的朝霞，听得脚步声回头，目光先落在梁轩身上，随即转向他身侧的萧凡。
方才两人，在解决误会之后，待梁軒跟民众说清楚关系之后，他便带着对方去一边的包铺买了早餐。
回到现在，林师傅看着眼前的少年。
萧凡身形清瘦，白衣在晨光下近乎透明，乌发仅用一根素白绸带松松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侧脸的线条柔和得近乎纤细，加之肤色偏白，远远望去，确有几分雌雄莫辨的错觉。尤其是他此刻唇角微抿，眸光沉静，带着一种疏离的雅致，与武道馆内皆是劲装打扮、气势沉凝的弟子们截然不同。
“这位是？”
林师傅的声音带着晨间特有的微哑，却透着沉稳，他并未上前，只是目光平和地打量着萧凡，并未有半分轻视，只是纯粹的好奇。
梁軒上前一步，侧身介绍：“林师傅，这是新结识的好友，叫萧凡，路过村子的游医。”
他顿了顿，想起昨日萧凡在医馆外的坦然，以及路上交谈时对方那份远超年龄的通透，补充道，“萧凡医术精湛，心性更是难得。”
萧凡闻言，微微颔首，向林师傅拱手一礼，动作简洁，声音清朗：“林师傅安好。在下萧凡，叨扰了。”他的姿态不卑不亢，眼神清澈，并无半分局促。
林师傅见状，脸上的惊奇化作一抹了然的笑意，抚了抚下颌的短须：“原来是萧凡小友，医者仁心，难得，难得。”
他昨日便听弟子提及村里来了个年轻游医，只是未曾放在心上，不想竟是眼前这般模样。他侧身让开大门，“外面风凉，先进来吧。”
梁軒提起手中的食盒，里面是刚买的热气腾腾的早饭，香气透过竹编缝隙散出，勾得人腹中肠鸣。
“林师傅，我买了些早点，一起用些吧，顺便留点给师弟他们。”
“好，好！”
林师傅笑着点头，目光在萧凡身上又停留了一瞬，似是在确认什么，随即引着两人走进院内。
武道馆的院子宽敞明亮，青石铺地，边角处种着几株老槐树，枝叶繁茂。此刻晨光正好，透过槐树叶隙洒下，落在院中正在晨练的几个弟子身上。
他们穿着藏青色劲装，正在演练基础的拳架，呼吸匀长，动作沉稳，见到林师傅带着两人进来，纷纷收势行礼，目光却忍不住好奇地瞟向萧凡。
“都继续练着。”
林师傅摆了摆手，示意弟子们不必在意，随即引着梁軒和萧凡走向正厅旁的一间偏厅。
偏厅陈设简单，一张方桌，几把木椅，墙上挂着一幅水墨山水，角落里放着一个青石水缸，里面养着几尾红鲤，不过这些原先也是没有的，也是最近被送进来的。
林师傅让两人坐下，亲自取来三个粗碗，梁軒则打开食盒，将早点一一摆出。
“尝尝。”
梁軒拿起一个包，递给萧凡。
“多谢。”
萧凡接过来，指尖触到豆包的温热，抬眼看向梁軒。
萧凡低头，咬下一口，细腻的豆沙馅甜而不腻，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清晨的微寒。
“萧凡小友既是游医，想必走过不少地方。”
林师傅喝了一口豆浆，开口问道，语气随意，像是拉家常。
“看小友年纪轻轻，医术是从何处学来的？”
萧凡放下豆包，用帕子擦了擦指尖，从容答道。
“家师云游西方，在下自幼随侍左右，略学了些皮毛。行走江湖，不过是边行医边精进罢了。”
他并未细说师门来历，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林师傅点点头，也没有追问，只是笑道。
“医者与武者，看似不同，实则相通。一个调治肉身，一个锤炼体魄，皆需静心、专注、持之以恒。小友年纪轻轻便有此觉悟，实属难得。”
梁軒闻言，心中一动，他想起路上萧凡说过，行医是为了提升自身对精神力的感知，可对于他来说，精神力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就像身体的一部分一样，他确实对这种东西了解的不深。
林师傅放下碗，无奈的看了一下自己的名义上的学生，他确实能够理解到此时自己的这位学徒的想法，毕竟他的精神力确实比其他人强太多了，那天雪夜第1次见到的时候，他便有这种感悟了。
“哎，术业有专攻，并无高低之分。”
林师傅摆摆手，似乎是看出了两方都有些尬住了，也就截止了这个话题，顺着萧凡接下来的话，引入到了与叶宇之间的战斗。
提到与叶宇的战斗，梁軒不由一笑，两人之间更多的确实是好友之间的相处这也是他对这位的感受有些不同了。
萧凡倒是来了些兴趣，看向梁軒：“哦？梁兄弟与那位叶兄的战斗，在下也略有耳闻。不知可否冒昧请教，那位叶兄的武道路数如何？”
梁軒见他问起，也不隐瞒，便将那日与叶宇交手的过程简单说了说，重点提及叶宇的刀法刚猛，同阶之中确实很强。
“刚猛一路，注重爆发力。”
萧凡听完，若有所思，“这样的路数，对肉身的锤炼要求极高，想必那位叶兄平日的锻体功夫下得极深。”
“萧凡说得是。”
梁轩点头。
三人边吃边聊，从武道修行到行医趣事，从村里的风土人情到江湖上的传闻，萧凡虽话不多，但每每开口，总能切中要害，或是提出一些独特的见解，让梁軒和林师傅都暗暗称奇。
不知不觉，桌上的早点己尽数吃完，晨阳也己升至半空，将偏厅照得一片明亮。院外传来弟子们操练的呼喝声，整齐而有力。
林师傅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一阵轻微的噼啪声。
萧凡也跟着站起来，拱手道：“叨扰林师傅和梁兄弟许久，在下也该告辞了。今日得见二位，受益匪浅。”
“急什么？”
林师傅却摆了摆手，笑道，“小友若是不嫌弃，不妨在武道馆多待几日。
萧凡微怔，似乎没想到林师傅会挽留，看了看林师傅平和的笑容，沉吟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既然林师傅和梁兄弟不嫌弃，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
林师傅哈哈大笑，“那就好！萧凡小友，你先随梁轩去他的住处安置一下，稍后老夫让弟子带你熟悉熟悉馆内环境。”
“多谢林师傅。”
两人告别林师傅，穿过前院，向后院走去。后院是弟子们的住处，一排青瓦白墙的厢房，干净整洁。
梁軒的房间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木床，墙角放着一个兵器架，上面斜插着一柄长剑，除此之外，便是一张书桌和几把椅子，陈设简单，却收拾得井井有条。
“萧凡兄，委屈你先住这里吧。我平日睡得晚起得早，若有打扰，还请见谅。”梁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无妨。”
“嗯。”
“萧凡兄可曾习过剑？”梁轩看出他的兴趣，问道。
萧凡摇摇头，又点点头：“学过一些基础的剑招，不过从未真正用过，比起舞剑，在下还是更喜欢拿针。”
他说得平淡，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梁軒看着他难得的轻松神情，也忍不住笑了笑：“剑有剑的凌厉，针有针的巧妙，都是厉害的‘兵器’。”
萧凡抬眼看他，晨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轻轻舞动，他忽然觉得，这个决定或许不错。
在这样一个充满武道气息的地方停留几日，看看这些武者如何锤炼肉身、掌控内息，或许真的能给自己带来一些新的启发。
而眼前这个叫梁軒的少年，也像是一本尚未翻开的书，透着一股吸引人的力量。
阳光越来越暖，透过窗棂，将两人的身影映在地上，一高一矮，并肩而立。院外传来弟子们操练的呼喝声，整齐而充满力量，与室内两人低声的交流相映成趣。
一个是初露锋芒的武道少年，一个是深藏不露的游医青年，本是两条平行线，却因一场误会而相交，在这个晨光熹微的早晨，于武道馆的一隅，开启了一段意想不到的交集。
梁軒看着萧凡，忽然觉得，这个冬天，或许会变得不一样，而萧凡看着眼前这个充满朝气的少年，也隐隐感觉到，自己这段漫无目的的游历，似乎也因此多了一抹值得驻足的色彩。
晨阳正好，照在武道馆的飞檐上，也照在两个少年渐渐靠近的心上。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